亞裏士多德認為,任何一個事物要存在,都必須有四種原因: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和目的因。
質料因:就是事物由之生成並繼續存留於其中的東西。例如:衣服的質料是棉花,房子的質料是磚。
形式因:形式因有兩種,一是內在形式,表現出事物本質的形式。如:衣服之所以為衣服而不是紙張,房子之所以為房子而不是雕塑。內在形式類似於柏拉圖的理念。二是外在形式,即形狀。內在形式總要通過外在形狀表現出來。
動力因:使被動者運動的事物,引起變化者變化的事物。兒子的動力因是父親,衣服的動力因是裁縫,房子的動力因是建造者。
目的因:所為了的那東西,即最終目的。製作衣服是為了穿,蓋房子是為了住,萬事萬物的最高目的就是“善”。
雖然是四因說,但後三者形式因、動力因和目的因可以合而為一。房子的形式是磚這一質料轉化為現實的推動者,是動力因,房子的形式同時也是質料在轉化中達到了目的,又是目的因。三因合一,四因變成質料形式二因說。每個事物的形成過程就是質料轉化為形式的過程,在同一事物裏,質料和形式不可轉化,但在不同事物那裏,質料和形式可以相互轉化。泥是磚的質料,磚是泥的形式,但對於房子而言,磚又是房子的質料,房子是磚的形式。
但是,如果泥是磚的質料,磚是房子的質料,房子是街道的質料,街道是社區的質料,社區是城市的質料,城市是……難道我們要無窮盡地追溯下去?為此,亞裏士多德提出了追溯的無窮的盡頭是無質料的純形式,最高級的事物就是純形式。無質料的純形式,是永恒運動的原因,即第一動者。萬事萬物都追求著善,善就是事物的最終目的和第一動者。中世紀神學家托馬斯·阿奎那後來利用了亞裏士多德的純形式,證明了上帝的存在——上帝正是沒有任何質料的純形式。
馬克思曾稱讚亞裏士多德是古希臘最博學的哲學家。亞裏士多德博學多才,涉獵廣泛,他將科學分為三類:
第一類:理論知識。包括了數學、自然哲學和後來被稱為形而上學的第一哲學。
第二類:實踐知識。包括倫理學、政治學、經濟學。
第三類:創製知識,包括詩學和修辭學。
今天我們所熟悉的詞語“形而上學”就來源於亞裏士多德的《形而上學》一書。
《形而上學》古希臘文是“ta_meta_ta_physika”,意思是“物理學之後諸卷”。這本書並不是亞裏士多德自己出版的,據傳是呂克昂學園的繼承人安德羅尼柯根據亞裏士多德生前的手稿、論文以及學生們的聽課筆記編撰而成的。此人當時為給亞裏士多德的第一哲學手稿起名時,抓耳撓腮苦於想不出一個有亮點的名字,鑒於剛剛編撰完亞裏士多德自然哲學的手稿《物理學》,索性就叫了個“物理學之後諸卷”。後衍生出拉丁文“metaphysica”,漢語翻譯為“形而上學”,源於《易經·係辭》中“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學”的意思就是那些抽象的,超越世間萬物的東西,“形而上學”被稱之為宇宙萬事萬物最一般、最根本、最普遍的基礎和理論學說。
說起“形而上學”,它在中國的名聲可是不咋地。在高中政治課上,“形而上學”一直被處理為辯證法的反麵教材:用孤立、靜止、片麵的觀點看世界。“形而上學”成了一個貶義詞。實際上,亞裏士多德的“形而上學”可不是那種孤立靜止片麵的世界觀方**,“形而上學”正是亞裏士多德的存在論、實體論以及神學。比方說,門口保安問你:“你是誰,你從哪兒來又到哪兒去?”這些個關於事物的本質、理念、靈魂等等的問題,都是“形而上學”。這種意義上的“形而上學”本身就是哲學的同義詞。
“形而上學”一直獨領哲學很多年,出盡了風頭。可漸漸地,許多哲學家對“形而上學”提出了不滿:討論了這麼長時間的世界本質是什麼,研究了如此久的Ontology,最後的結論是什麼呢?說到底你“形而上學”鬧了半天什麼問題也沒解決,可謂飽食終日,不盡職守。終於,實證主義第一次打出了“拒斥形而上學”的旗幟,其他哲學家蜂擁而上批判形而上學,傳統形而上學逐漸走向了沒落。然而,無論這之後形而上學發展史上發生了多少次改朝換代,康德的一語道破真諦:“人類精神一勞永逸地放棄形而上學,這是一種因噎廢食的方法,這種方法不可取。”
亞裏士多德可謂是西方倫理學與政治學的奠基人。在倫理學上,亞裏士多德是個“幸福主義”者,幸福是最高的善,幸福是生命的目的。人區別於動物的獨特性就是理性,當理性指導行為時,便產生了德性,德性是幸福的本質。在亞裏士多德這裏,幸福和德性是統一的。不過,翻翻西方倫理思想史,幸福和德性並不統一,西方倫理思想史上有兩大思潮,一個是幸福論,一個是德性論,前者是自然主義,後者是理智主義。比方說在古希臘哲學家伊壁鳩努那裏,幸福就是快樂,是“肉體的無痛苦,靈魂的無紛擾”;而斯多亞學派卻反對快樂主義,他們堅持欲望須服從理性,繼而純化靈魂,主張清心寡欲,禁yu主義。在宅男康德那裏幸福與德性也是分裂的,有德性的人不一定幸福,那些幸福的人不見得都是有德性的,這類似於我們的“好人沒好報,惡人活千年”,德性在康德那裏很無力地淪為了抽象的法則,道德主體的善良意誌。很快,邊沁的功利主義道德就把康德的絕對主義道德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