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護士,可惜他眼眶紅紅在我看來說服力實在有限。
他說天真你怎麼活成這樣。
我撫平他抓皺的衣領有些無奈,“胖爺你都多大年紀了,可長點心眼吧,沒看人家小護士都快報警了麼。”
他瞪我一眼,“你就可勁兒折騰吧你。”
我歎了一聲,“可是我停不下。”
我說過他消失了起碼我會知道。
我隻是想確認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落腳點在哪,一天沒找到,就不能證明他消失了。
我還是沒辦法不管,於是陷入他的身陷的沼澤越陷越深。
或者其實我還在期待哪天他一個變身就單手把我從沼澤地裏拎出來。
那天我和胖子在路邊的大排檔喝得東倒西歪。
我醉的腦子發飄舌頭打結,拽著胖子拍著桌子喊你說小爺我不就是看上個人,怎麼就這麼難。
胖子搭沒搭理我我記不清楚,反正醒來後洗個澡我還是人人敬佩的小三爺。
也挺好。
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張起靈臨走的時候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麼咒,不然這麼多年了小爺我為什麼要跟在他身後可勁兒發瘋。
有時候我會想要是我真的哪天折在那個墓裏,他張起靈要不小心知道了,會不會覺得難過地哭出來?然後我也就能特拽地和他說,和你無關。
想想就讓人覺得痛快。
就這麼過了幾年,有回進一個戰國墓的時候,我不小心和人失散,還倒黴催的遇上就差寫上精鋼不壞保質期五千年的粽子,在我身上扒拉了好幾道口子,骨頭也斷了幾根,好容易拚著一口氣把粽子解決了,我縮牆角大喘氣,想著這回大概真的結束了。
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我看到一個人,略長的碎發已經蓋到眼睛,但是還是能分辨出眉眼輪廓英挺,臉上的神情淡淡的,我忍不住就笑了一下,想說你終於出現了,卻沒了力氣開口。
再次醒來之後我在病床上發了很久的呆,同行的人告訴我那時他們也算是誤打誤撞地救了我,我明白我當時的情況是個負擔,大概是我平日幫他們良多還有一口氣終歸還是沒有狠心丟下,不知道這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善有善報。
但是那一回我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脈的高手突然就清醒過來,然後傷好之後直接回了杭州再不下地。
那是張起靈消失的第八年。
恩愛夫妻不還有七年之癢麼,我用八年盼來了一個幻影,我想起那年杭州夜市上他也是突然消失不見,可我找不動他了。
於是我煞有介事地在我家後院給他弄了個衣冠塚,隻有每天看著我才能提醒自己,他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我媽見我終於安心在家呆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席間我爸雖然冷眉冷眼的但是看得出隻是拉不下麵子,我一把年紀已經做不出膝下承歡的模樣,放下筷子認真地敬了他一杯說對不起。
我爸放下杯子臉上的表情終於有所緩和,我媽打著圓場,一餐飯吃的其樂融融,這樣的場麵讓我有些恍惚。
所以後來我媽安排我相親的時候我沒拒絕,可惜大概是土裏帶出的冷厲怎麼都抹不去,就算有姑娘一開始說感覺不錯最後也不了了之,我媽偷偷拽著我問我是不是哪裏有問題,我哭笑不得,於是我媽正了正神色,問我是不是心裏有人。
我怔了一下,實在不知道怎麼答。
我媽歎了口氣說,這些年心驚膽戰地看著我滿世界跑她算是想明白一個道理,什麼都比不過自己兒子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我要真有合意的就帶回來,她和我爸絕不幹涉,要是暫時還不想找,那就先這樣吧,別耽誤人家姑娘。
我滿心內疚。
那是在張起靈消失的第十年。
那天晚上我對著張起靈的衣冠塚看了很久,其實我連張他的相片也沒有,說是衣冠塚也不過是個小土包,裏麵埋了些他用過的東西,連碑都沒有立。
那晚我把那個土包挖開,裏麵埋著的東西早就破破爛爛地看不出原樣,我捏著他曾經穿過的睡衣,哭的撕心裂肺。
我至始至終沒有問過他,張起靈,你愛過我嗎。
開始是覺得兩個大男人那樣太肉麻,後來是害怕他的回答讓我太難堪,但我想我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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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歸途
那年杭州的冬天特別冷,濕冷的風能透過厚厚的棉衣鑽到骨頭裏。
兩年多的時光將我養的十分懶散,要不是夥計請假我是決計不會那麼早起床的,何況我現在開門做生意的目的已經變成讓人看上去有份正經工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