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逃出來的母親和她聯絡上了,兩人在名古屋市內重逢。”
喬子對倉田說,她母親整個人都變了。
“就像行屍走肉,好像身體裏麵裝滿了廢水一樣。說來殘酷,卻是事實,她真的是這麼形容的。她母親自己也這麼說過。”
結果她母親不久後就因為流行性感冒引發肺炎過世了。趁夜逃亡後,經過三年半,她母親死於一九八六年的秋天。當年新城喬子二十歲。
“因為始終無法跟父親取得聯絡,不知道他在哪裏,所以葬禮隻有她一個人出席。”
喬子說她母親的遺骨輕得驚人,她用筷子撿骨時,碎骨很容易便散成骨灰飄落。
本間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大概是喬子母親被迫到賣春組織工作期間,也被迫吸毒了。
“不久,喬子便抱著母親的骨灰,離開了名古屋。”
因為她在報紙廣告中看到,伊勢市內的旅館提供食宿,招募服務員。
“她心中隻期待父親還活著,仍繼續寄信到東京的那個郵局信箱。”
這樣做終於有了結果。搬到伊勢半年後,她父親打來了電話。不知道是一個人逃了出來,還是因為身體搞壞了,人家不要他了,總之他脫離討債公司,自由了。他聲音沙啞,毫無精神,問一句回一句地回答喬子的詢問,也不聽喬子的勸,堅持不肯來伊勢……
“身為父親的他已經筋疲力盡了吧,連跟女兒一起重新過日子的力量都沒有了。我想,男人其實很脆弱,比女人還要脆弱。”倉田一臉正經地說完這些,他看起來像個超齡的中學生一樣。
“最後一次電話,好像是喬子的爸爸打來的,說是長途電話很貴,一下子便掛斷了。”
倉田舉起戴著婚戒的左手,擦了一下嘴邊。
“當時喬子問她父親住在哪裏。她父親回答了。不知他怎麼說的,喬子說她聽了十分難過。”
倉田閉上嘴巴,將沒有吃的點心連同盤子推到一邊,然後掏口袋,取出香煙。
“我可以抽煙嗎?”
本間沉默地點頭。倉田拿起打火機準備點煙的手勢,似乎在追逐著銜在嘴裏的煙頭,本間這才發覺他的手在顫唞。
“看來對你而言,這也是痛苦的經曆。”
手上玩弄著好不容易點燃的煙,倉田點頭說:。我和喬子工作的那家旅館的少東家認識,通過他的介紹,我認識了喬子。他說喬子人長得漂亮,氣質好,工作又認真。一見麵,果真是那樣的女孩。”
一位當地名流的少爺和一個旅館服務員。倉田一開始恐怕隻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本間委婉地詢問,倉田才有些難為情地說:“你說得沒錯。起初我隻想,有個不錯的回憶就好。”
但是繼續交往下去,倉田的想法也跟著改變了。
“變得很想將喬子占為己有。”他想了一下措辭,然後這麼說。
“那是因為她人長得漂亮,頭腦又好吧?,,
“說得……說得也是吧。但不隻是那樣,漂亮的人到處都有。可是隻要跟喬子在一起,我就……該怎麼說才好?我就覺得自己能夠獨立,很有自信,有種受到信賴的感覺,覺得自己有能力保護喬子。我是說真的。”
本間的腦海中浮現出和也的臉和他說的話。那個青年對喬子的印象不也是一樣嗎?◣思◣兔◣在◣線◣閱◣讀◣
交往的時候,主導權通常都握在和也手中。無視父母的反對強行訂婚,也是出於和也的意思。知道其個人破產的事實,盡管錯愕狼狽,但和也還是沒有通知喬子,反而代替她主動追查“錯誤信息”的來源,完全像個全權大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