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興了吧,無恥的女人!!你給我閉上嘴出去,還有你這白化病病癆鬼——”

由紀握緊了阿坊的手。這親密的動作不知怎的讓勝仔更生氣了,他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整個人聽起來簡直像座破風琴般。

“餘秀珠女士患的是腦癌晚期。”

兩個少女裏黑色馬尾的那個突然出聲道,讓勝仔驚訝的是她說的居然是純正的中文,“本來就時日無多了,這麼死雖然很突然,但總比死在疼痛和黑暗裏要好得多……之前她就經常頭疼吧?你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失明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勝仔扯了扯嘴角冷笑起來,“沒聽見我說什麼嗎?滾出去!”

黑色馬尾的少女——也就是千尋,突然沉默了。她擺擺手攔住了正要發火的朋友示意她們帶著其他人離開一下,然後拉開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呢……已經很久沒說過中文了。”千尋閉了閉眼,嘴裏吐出了匪夷所思卻又於她自己而言無比真實的往事,“上輩子,我是個死於絕症的中國姑娘,那個時候的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親人這麼難過。我希望他們能快點忘記失去我的痛苦生個健康的孩子,卻又不希望自己的痕跡在他們的生活裏徹底被抹去……死之前我反反複複想了很多遍,到最後,我得出的結論是,我希望他們能為了我好好地活下去。”黑發黑眸的女孩子說著露出了笑容,勝仔被她那一瞬的神色懾得還以為她落了淚,細一看卻發現並非如此,“然後我就來到了這裏……原來人真是有來世的,孟婆還忘了給我一口湯。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麼多年來我在這裏過得很幸福,我想,我上輩子的家人們也是這樣希望的吧。”

勝仔勉勉強強扯了扯嘴角。

爛透了的安慰。他想。但他也……希望是如此,希望璐璐也……

“編得還像那麼回事。”青年最終悶悶地說,“不過這世上哪有什麼孟婆,哪來的前世今生啊。你閑書看多了。”他的嗓子啞得不行。

“是啊,”千尋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這容貌秀美的少女說罷給他施了個安眠術,隨即神態平靜地望向了窗外,心中感慨萬千,隻不再作何言語。

她在醫院裏目睹了太多生離死別了。而這裏,這個地方,正是她“十年前”落水被救後住的那家醫院。

那個時候,白君還隻是個會因憤怒隱了身到處吐水柱搗亂的小河神;那個時候,她還帶著滿身稚氣把這世界看成了個可讓自己撒嬌的童話;那個時候,桃果活著,東久世流伯伯活著,許多人都還活著;那個時候……那個人也像現在這樣,透過窗戶對自己露出了笑容。

雖然房間不是同一個,櫻花也早過了季節,但在樹上看著自己的人,卻還是十年前的那一個。他的眸色也仍豔麗一如當年,那妖冶的紅熾熱得簡直瞬間就能把人燃燒殆盡一般……

他們的視線撞在了一起。然後千尋看了看表,起身關門離去。

森川先生的決定讓她很難受。她要趕快回家才行。家裏有父母在……

……

…………

半個月後,森川財團因為經營失利股票大跌,所幸社長力挽狂瀾,和海外客戶簽下大筆新訂單後股價重新回升。期間森川社長偶有心悸症狀,醫生檢查過後,表示隻是輕度的心律不齊,注意休息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