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般的事實證明,凡是起義之初就給自己準備退路的,必敗無疑。
起義隻有一條路,這條路就是向前再向前,向前未必生,向後一定死,李敬業的結局將再次證明這一點。
武則天派出左玉鈐衛大將軍李孝逸率領三十萬大軍前往平叛,此時李敬業手下隻有雜牌軍十萬。
戰事一開始並沒有向著有利於政府軍的方向發展,雙方互有勝負,李孝逸幾次進攻都遭到了挫敗。
李孝逸有些慌亂,打算就此撤退,這時殿中侍禦史魏元忠建議,幹脆趁著風勢發動火攻。
一句話提醒了李孝逸。
火起,風勁,戰事頓時朝有利於政府軍的方向發展,遭遇火攻的起義隊伍四處逃竄,就此注定了李敬業的敗局。
自知大勢已去的李敬業一路逃到了海陵(今江蘇泰州),他想從這裏乘船出海,前往朝鮮半島避難。然而人到走黴運時,連老天都不幫你,這時海上起了大風,而且是逆風。
原本還想跟李敬業去朝鮮半島逃難的人改變了主意,他們決定改過自新,從頭開始,從李敬業的頭開始,李敬業的頭就是他們投誠的投名狀。
混亂中,李敬業、李敬猷被手下叛將殺害,唐之奇、魏思溫在被逮捕後也被處決,至於駱賓王則是下落不明。
駱賓王的最終結局究竟是什麼呢?
《舊唐書》:敬業敗,伏誅。
《新唐書》:敬業敗,賓王亡命,不知所之。
《唐才子傳》:及敗亡命,不知所之。
《全唐詩》:敬業事敗,賓王亡命,不知所終。
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跑了,總之在那個喪亂的時節,初唐四傑之一的駱賓王不知所終。
關於駱賓王的最後結局,已經說不清了,明代有人記載,曾經在江蘇南通城東黃泥口發現了一座古墓,墓碑刻著:駱賓王之墓。
清代乾隆年間有人在南通發現這座古墓,並找到了刻有“唐駱”的石碑和枯骨,於是把它重新葬在了狼山腳下。
現在狼山駱賓王墓有一石坊,上寫:
筆傳青史,一檄千秋著;
碑掘黃泥,五山片壤棲。
李敬業的起兵前後隻持續了三個月,最後以失敗告終,不僅自己兵敗身死,還連累祖父李被打回原形,從此不能再姓李了,隻能再改回姓徐,因此史書上稱這次起兵為“徐敬業起兵”。
受徐敬業起兵連累的遠不止李一個,後麵還有一串人,武則天這個古今少有的女政治家,用她慣用的隔山打牛方式,將一船人打落水中。
被她率先打落水的是先帝李治的托孤重臣裴炎。
此前在追贈武氏祖先、籌建七座祭廟的問題上,裴炎擋了武則天的道,從那時起,武則天就在思考如何扳倒裴炎,現在借著徐敬業起兵,她找到了機會。
原來,跟隨徐敬業起兵的薛仲璋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裴炎的親外甥,這樣裴炎就難脫幹係了。
到這個時候,如果裴炎能順從武則天的意思,還不至於惹上殺身之禍,然而裴炎又說了一番話,愣是把自己扔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當武則天向裴炎詢問如何平叛徐敬業時,裴炎如是說道:
皇上的年紀已經比較大了,卻不能親自處理國事,所以那些小子就以這作為起兵的借口。如果太後還政於皇上,那麼他們就沒有起兵的理由,不需要出兵,叛亂就能平定。
哪壺不開提哪壺,哪句不該說說哪句,裴炎的悲劇就此注定。
不久有監察禦史上疏武則天,指控裴炎陰謀叛亂:“既是先帝托孤大臣,手握國家大權,還勸太後交權,其背後必定有著不可告人的陰謀。”
裴炎被打入大獄,先帝托孤重臣就這麼輕易被武則天扳倒,而他的命運在入獄的第一天就已經注定了。不過裴炎卻很坦然:“哪有宰相下獄還能活著出去的?”
裴炎入獄之後,侍中劉景先和鳳閣侍郎胡元範力保裴炎,然而也沒有用,武則天已經認定裴炎謀反,那就是謀反。
武則天:裴炎謀反證據確鑿,隻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胡元範:既然裴炎謀反,我們也是謀反。
武則天:我知道裴炎謀反,我也知道你們沒有謀反。
一句話把胡元範和劉景先噎住了。
武則天為了省事,索性把胡元範也關進了大獄,省得再來說情。
公元684年十月十六日,原本的托孤重臣、中書令裴炎在洛陽被公開斬首,此時距離他接受先帝李治托孤還不到一年。
為裴炎拚命辯護的侍中劉景先被貶為普州(今四川安嶽縣)刺史,五年後被酷吏陷害,自縊於獄中。
同樣參與辯護的鳳閣侍郎胡元範被流放瓊州(今海南定安縣),後來便在當地逝世。
到這個時候,李治所倚重的幾位重臣都被武則天手指輕彈,各得其所。由此可見,李治當年壓縮相權,最終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僅僅在他死後一年,他倚重的托孤重臣就煙消雲散,而他最為倚重的皇後,已經對李唐王朝虎視眈眈。
處理完裴炎、劉景先、胡元範這些人還不算完,武則天又把裴炎謀反事件做成了一個筐,她還要裝另外兩個人進去,這兩個人非同小可,因為他們手握兵權。
被武則天第一個鎖定的是單於道安撫大使、左武衛大將軍程務挺。
程務挺是唐朝的一員名將,坐鎮唐朝邊境北部防範突厥戰功赫赫,他與父親程名振是父子兩代名將,現在這位名將也被武則天惦記在心。
程務挺之所以被武則天忌憚,一是他有兵權,二是他在李治的手下受到重用,這樣的人在將來武則天革唐命、開周朝時可能是潛在障礙,因此需要提前預防。
在不久之前的裴炎謀反事件中,程務挺還上書為裴炎辯護,這讓武則天更加不快。
雪上加霜的是,程務挺恰恰與參與徐敬業起兵的唐之奇等人關係甚篤,這下程務挺跑不了了。
在裴炎被處斬兩個月後,程務挺在自己的大營中被處斬,死後家產被全部充公。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程務挺被處斬的消息傳到突厥之後,突厥各部紛紛舉行宴會,大肆慶祝;更有諷刺意味的是,不久之後,突厥人為程務挺興建了一座廟,每次出兵都要到程務挺的像前禱告。或許突厥人會在禱告詞中說道:“戰神啊,以前你保佑唐朝,可他們辜負了你;從今以後你是我們的戰神,你保佑我們吧!”
不知道這樣的消息傳到武則天的耳朵裏,她將作何感想。
程務挺被處斬之後,又一位名將被裝到了武則天的筐中,名將的名字叫王方翼。
王方翼對外作戰很有一套,而且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顯慶四年,李治和武則天整肅長孫無忌、韓瑗等人的勢力,涼州刺史趙持滿受長孫無忌以及韓瑗的牽連被公開處斬,屍體橫臥於長安城西的血泊之中,親戚無人敢去收屍。
趙持滿生前的朋友王方翼出現了,他歎息一聲,將趙持滿的屍首收拾起來讓他入土為安。能頂著莫大的幹係替朋友收屍,王方翼可謂有情有義。
有情有義的王方翼讓武則天很忌憚,因為他的身份很特殊:他既是程務挺的朋友,又是跟武則天爭寵失敗的王皇後的堂兄,兩種身份疊加到一起,注定武則天不會放過王方翼。
不久,武則天征召王方翼前往東都洛陽,打入大獄,後又將王方翼貶到崖州(今海南瓊山市),最終王方翼的人生在崖州定格。
就這樣,借力打力,隔山打牛,在李治的身後,武則天肆意閃轉騰挪,將朝政玩弄於股掌之間。
垂拱二年(公元686年)正月,六十二歲的太後武則天下詔,要將政權交還給二十四歲的皇帝李旦。沒想到卻遭到了李旦的堅決拒絕,一個皇帝居然拒絕接受權力,這種鬧劇或許隻會在武則天母子身上上演。
沒辦法,皇帝太“謙讓”,太後很“無奈”,那就“勉為其難”地再度臨朝,再替皇帝管理一段吧。
謙讓是假的,無奈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王八是真的,偏偏它還叫“甲魚”。
武則天已經控製了朝政,然而控製朝政易,掌控天下卻難。因為天下太大了,武則天隻有兩隻手,她根本控製不過來,即使化身千手觀音也不行,因為天下的事過於繁雜。
即便如此,武則天還是想盡可能多地了解天下事,尤其是遍布各地的李唐皇族的動靜。如果能夠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那麼就可以提前作好準備,從容應對。
武則天想到了一個方法:鼓勵告密。
武則天的鼓勵告密是破天荒的,她給告密者待遇之好,古今少有。
如果你是一個告密者,那麼恭喜你,你獲得了使用政府驛馬車的權力。隻要你跟地方官說我要告密,地方官就會馬上給你安排政府的驛馬車送你前往洛陽告密,而且你不需要向地方官說明告密的內容,你不需要說,他也無權過問。
順便提醒一句,凡是告密,不需要自帶幹糧,沿途政府的驛站會按照五品官(司局級)的待遇給予接待。
到了洛陽之後,政府會安排你住進鴻臚寺的賓館,然後等待太後的親自召見,召見時也不需要緊張。如果舉報屬實且應答得體,那麼恭喜你,你將獲得超常規的提拔使用,即便此前你隻是一個農民,從現在起,你是一名官員了,而且官階不會太低。
如果舉報並不屬實,會不會有懲罰呢?放心吧,不會,即便不屬實也不會處罰,為的就是保護告密者的積極性。
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這個真的有!
在武則天的鼓勵下,天下的告密者風起雲湧,告密之風興起,很多人都在心裏打著如意算盤:如果告密成功,那麼就能邁入官場;即便告密不成,至少也能免費到洛陽旅遊,此等好事,何樂而不為?
在洛陽的朝堂外,武則天命人打造了一個多功能銅櫃,這個銅櫃內分四個小箱,分別對應著四個開口,每個小箱對應著自己的功能分區:
銅櫃東麵為“延恩箱”,為綠色的,專門接收歌功頌德文章以及當官的請求。
銅櫃南麵為“招諫箱”,為紅色的,專門接收批評政府的奏疏。
銅櫃西麵為“申冤箱”,為白色的,專門接收要求申冤的訴狀。
銅櫃北麵為“通玄箱”,為黑色的,專門接收天象災變的分析以及奇思妙計。
總之,這是一個多功能接收箱,自動將全天下信息進行分類,功能與現在馬路上的分類垃圾桶一樣。
這樣一來,百姓如果有什麼話想對政府說,就可以形成文字往這個多功能接收箱裏投遞,旁邊還會有官員詢問你對多功能接收箱的功能認知,然後任由你往裏投遞。於是天下信息就源源不斷地彙總到武則天那裏,不僅實現了自動分類,還保護了投遞人的安全。這個箱子跟現在公交車上的自動投幣箱一樣,隻能投,不能取,隻有武則天點頭才能最終取出。
說起這個多功能接收箱,背後還有一個故事。
本來武則天還在苦惱,如此海量的信息怎麼進行分類呢?侍禦史魚承曄的兒子魚保家站了出來:“陛下別急,我自有辦法。”
不久,多功能接收箱誕生了,武則天非常開心,對魚保家很是欣賞。
好景不長,魚保家很快栽了,正是他親自設計的多功能接收箱害了他。
原來魚保家曾經參與徐敬業叛亂,雖然沒有直接上陣殺敵,但是曾在徐敬業的大本營教授他人製造刀槍劍戟等上陣打仗的兵器。徐敬業覆滅後,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因此一直安然無事。
多功能接收箱出現之後,魚保家的仇家將告密文書投進了接收箱,魚保家的底牌全被揭開了。
本來搬石頭想砸別人的腳,沒想到一石頭砸下去,居然是自己的腳。
“發明家”魚保家被武則天誅殺,他沒有死於徐敬業起兵時的血雨腥風,卻死於自己的一項全新發明。
當一個朝代告密風起,這個朝代原有的社會秩序就會受到衝擊,而與告密如影隨行的,便是讓人聞風喪膽的酷吏。
如果隻有告密,沒有酷吏,那麼是沒有威懾力的。同樣,如果隻有酷吏,沒有告密,那麼酷吏就會處於無米下鍋的地步。
武則天鼓勵天下百姓群起告密,這就為酷吏提供了快速成長的土壤。
在武則天的鼓勵下,一批酷吏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了,其中留下千古罵名的有如下幾位:來俊臣、周興、索元禮、侯思止、萬國俊。位列他們之後的還有一批人,由於篇幅關係,不一一列舉。
來俊臣出身於無賴世家,他的父親來操是一個無賴兼賭徒。
關於來俊臣的身世,有一段插曲:
來俊臣的父親來操跟同鄉一個叫蔡本的人關係不錯,本著“朋友妻不欺白不欺”的原則,一來二去,來操就跟蔡本的妻子私通了。後來蔡本與來操賭錢輸了,沒錢還債,索性就用妻子給來操抵債。蔡本妻子進入來家之前就有孕在身,過門後不久就生下了來俊臣,這樣一來,來俊臣的身世就說不清了。在那個沒有親子鑒定的時代,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來操的種子還是蔡本的種子,抑或兩人合資呢?
長大後的來俊臣繼承了老爹的優良傳統,繼續將無賴事業發揚光大,幹些雞鳴狗盜的事情打發日子。後來來俊臣在和州因為盜竊被關押了一段時間,出獄後趕上了武則天鼓勵告密的大好時光,來俊臣便踏上了公費告密的道路。
不過來俊臣的告密是誣告,沒有效果,隻是免費遊了一趟洛陽就又回到了和州。和州刺史東平王李續痛打了他一百大棍,因為來俊臣誣告的正是李續本人。
被痛打的來俊臣消停了一段時間,不久之後他迎來了轉機,李續因為“謀反”被誅殺了,來俊臣又看到了希望,再次踏上了告密的道路。
這一次來俊臣又受到了武則天的接見,他聲淚俱下地控告李續當年對自己的迫害,言下之意:您看,李續還是反了,說明我當初的告密是對的。
這一下打動了武則天,原來這不是個無賴,這是個忠臣啊。
忠臣來俊臣很快受到了重用,被提拔為侍禦史,進而成為武則天手下得力的酷吏之一。
同來俊臣的無賴出身不同,周興的出身還是比較正統的,他從小學習法律,對法律條文非常熟悉,憑借自己的努力做到了從七品的尚書都事(國務院總務官),相當於現在的副處級,起點比來俊臣高多了。
索元禮跟他們都不一樣:來俊臣和周興都是漢人,索元禮則是貨真價實的胡人。這個胡人跟一般的胡人不同,相比之下他更看得懂局勢。當武則天鼓勵天下人告密時,他敏銳地嗅到了機會,馬上趕上了第一撥告密的快車,這讓武則天非常滿意,一下子旱地拔蔥就委任索元禮為從五品遊擊將軍。武則天要樹立索元禮這個典型,鼓勵天下人都來告密,尤其是針對李唐皇族的告密。
侯思止同來俊臣一樣,也是無賴出身,自己混不下去了,就進入渤海高元禮家打雜。如果沒有武則天鼓勵天下告密,侯思止這輩子可能也就是打一輩子雜。
武則天鼓勵告密後,侯思止在別人的指點下走上了告密的道路,一下子成了武則天麵前的紅人。這下原來的主人高元禮也不能小看他了,而是殷勤地拉著他與自己平起平坐,而且稱呼他為“侯大”。考慮到侯思止不識字,不能在武則天麵前長久紅下去,高元禮教了侯思止一招:如果太後問你不識字怎麼辦,你就說獬豸獸也不識字,但是同樣能鎮住邪惡。
這一招果然管用,武則天對侯思止非常滿意,侯思止也憑借這句話成為與來俊臣並肩作戰的酷吏之一。
至於萬國俊,此人出身跟周興有些類似,發跡之前已經混跡於官場,不過職位不高,為從八品的司刑評事(最高法院助理審判官),相當於副科級。
這些酷吏從五湖四海走來,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來,這個理想就是整人。
事實證明,行行出狀元,在整人這條路上,也不斷地有狀元出現,來俊臣、周興這些人便在追求“更快更猛更狠”的道路上不斷進取,沒有止境。
為了達到抓住一兩個、整肅一大片的目的,胡人索元禮采取了觸類旁通、以一敵百的手法,隻要抓住一個人,經過他的審訊,就能一下子扯出幾十人甚至數百人,打擊麵之大,讓武則天很滿意。
不過索元禮跟來俊臣和萬國俊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他隻停留在行動上,來俊臣和萬國俊已經上升到理論高度,兩人一起撰寫了長達數千字的《羅織經》。在這本小冊子裏,詳細解析了如何陷害平白無辜的人,進而如何把故事編圓了,而且務求結構緊湊,邏輯嚴密,同時又無懈可擊。隻要把這個小冊子通讀一遍,就可以成為一個幹練的酷吏。
來俊臣、周興等人還不斷研製新興刑具,你能想到的刑罰他們有,你想不到的刑罰他們也有,比如索元禮便研製開發了大號的木枷,總共分十個型號:一曰定百脈,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膽,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實,八曰死豬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隻要這十個型號一上,估計沒有人能抗得住。
如此一來,酷吏們的審訊就變得非常容易,隻要把犯罪嫌疑人往堂上一帶,然後把刑具往地上一扔:“說不說,不說就用這個讓你說!”
到這個時候,絕大多數人已經崩潰了,隻要不用刑,你讓怎麼說就怎麼說,連大名鼎鼎的狄仁傑在這個時候也得認罪,可見刑具的威力之大。
由此我想起了以前流傳的一個笑話:
兔子犯罪了,跑進了原始森林,正在大家為如何追捕兔子一籌莫展時,美國警察來了,迅速進入了原始森林。不一會兒的工夫,美國警察牽著一頭黑熊出來了,黑熊滿臉是血,一邊走一邊條件反射地說道:“沒錯,我是兔子,我是兔子!”
推而廣之,在武則天導演告密風起、酷吏橫行的年代,有多少無辜的黑熊自誣為兔子。
我們必須承認,武則天是古今中外少有的傑出女政治家,然而同時也要承認,在武則天的統治下,很多曆史不僅是用字寫就的,還有血,很多人的血,這其中包括原本貴不可言的李唐皇族。
武則天已經磨刀霍霍,李唐皇族也不準備坐以待斃,除了李顯被幽禁、李旦靠邊站外,一些李唐皇族正在醞釀一場針對武則天的革命,他們的隊伍集中了老中青三代皇族,除了李淵那一代因為曆史久遠同輩人早已作古外,李唐皇族的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都將武則天列入了仇人目錄。
醞釀革命的主要有這樣一些人:
李淵的兒子韓王李元嘉、霍王李元軌、魯王李靈夔。
李世民的兒子越王李貞。
李元嘉的兒子黃公李撰、李元軌的兒子江都王李緒、虢王李鳳(李淵的兒子)的兒子東莞公李融、李靈夔的兒子範陽王李藹、李貞的兒子琅琊王李衝。
他們為了同一個目的聯係到了一起。
事件的導火索由李元嘉的兒子黃公李撰提供,他先是給李貞的兒子琅琊王李衝寫了一封信,信上寫道:“我的妻子病了,很嚴重,得趕快治,要是拖到冬天,就無藥可醫了。”
顯然,李撰將起事的最晚期限定為這一年的冬季,然而武則天一紙詔書,讓他們的起事被迫提前。
這一年七月,武則天要在洛水河畔舉行盛大的祭拜洛水神儀式,她給全國的高官以及李唐皇族都下了詔書,要求在祭拜儀式開始前十天都到洛陽集合。一紙詔書讓李唐皇族成了驚弓之鳥。
集合皇族,而且還提前十天,莫非武則天準備動手了?
小道消息開始在皇族內部流傳:武則天將會利用大宴群臣的機會將李唐皇族一網打盡,一個活口不留。
沒法活了,反吧!
這時黃公李撰繼續執行導火索功能,他偽造了一份李旦發給李衝的詔書:朕已經被軟禁了,各位親王速來營救。李衝接到這份假詔書之後,自己又偽造了另外一紙詔書:武則天要將李唐王朝轉移到武姓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