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老狐狸,到了這般,還如此狡猾。”丁琦示意嵐可兒給二人斟茶。
錢文先用茶湯潤唇,隻呡了一小口,便將茶杯放下。
“怎麼?不和你的口味?”
“回陛下,並非茶不適口。這隻是老臣平日的一個習慣,遇到好的東西,總不舍得馬上享盡。”
“放鬆些,早朝之事,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丁琦餘光瞥見宮泰一飲而盡,轉而笑著問道:
“宮泰,對此事有何看法?”
“亂我後趙江山者,當……”他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微變的錢文,接著鬥膽說道:
“亂我後趙江山者,當誅之。”
“一派胡言!一個活不過十八歲的孩子如何亂我江山?!在你們眼裏,我真是一個隻認無情江山的君王嗎?”丁琦聽得他這番話,狂怒而起。
“咣當——咣——咣——”
丁琦手中的茶杯落在木地板上,然而,並未碎裂,隻是彈跳著,倒扣在地上。
茶葉散落在地麵的竹影上。
“陛下息怒。”錢文、宮泰雙雙拜下。
隻有嵐可兒處驚不變,雙手還在嫻熟地舞動茶碗。
“別說話。”
丁琦的視線追隨著茶杯在木地板上留下的一串斷斷續續的水痕,然後,落在那片竹影處的倒扣著的茶杯上。
茶杯上的竹影似有似無,嫣然與茶杯純熟的釉色融在一起。
丁琦望著這番景象,不覺入了神。
半響,宮泰終於按捺不住,他細語詢問錢文:“陛下這是怎麼了?”
“莫急。”
錢文又是幹巴巴這麼兩個字,這可把急性子將軍宮泰給憋壞了。
終於,他還是沒能壓製住自己的性子,道:“請陛下治臣的罪”。
“嗯?宮泰你何罪之有?”丁琦從回想中緩過神來,道:“你們先退下吧,朕知道該怎麼辦了。”
……
斷念橋上,宮泰站在老丞相錢文身旁,他望著陽光撒在涓涓細流上,一時間四下裏閃閃爍爍著星光,半天,才長出了一口氣,道:
“真不知道陛下做出了怎樣的抉擇?”
“莫急。”宮泰也一樣望著涓涓細流,他若有所思,仿佛知曉一切。
“我說老錢,你這一天三個‘莫急’,到底是啥意思?”
“宮泰,你可知陵江第一灣?”
“有所耳聞。這陵江第一灣並沒什麼了不起的,我隻聽說江邊那座山倒是有點玄機。難道?”
“山上的蓬蒿開出了黑色的花,這百多黑色的花朵盡皆朝向我後趙國都興州開放。看來,後趙氣數將盡,那個孩子命運定會……”
“你不要命了?快,走走走走!”宮泰打斷錢文的話,推著他離開了斷念橋。
……
竹屋外,丁琦站在竹林邊,他望著節節青竹上竹葉的影子,問身邊的嵐可兒:“嵐可兒,你說我該不該聽他們的,派人去除掉那個孩子?”
“回陛下,朝堂上的事情,小女不知,我隻知道,陛下並不想殺他。”
“皇後去了之後,也就隻有你嵐可兒最懂朕了。朕是不想殺,隻可惜,滿場百官皆恨不得將其除之而後快。”
“陛下心中已有了答案,為何還要憂慮呢?”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