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即把民眾是否擁護最高統治者,看作是衡量國家統治興亡的一個重要尺度,進而將這一思想用於指導滅夏戰爭。
為了弄清民眾對夏桀的態度,伊尹前往夏任官,借機探察民情。
當他看到桀“不恤其眾,眾誌不堪,上下相疾,民心積怨”的情況後,即大膽判斷“夏命其卒”,認為夏已出現了滅亡的征兆,因而與湯共同下定滅夏的決心。在戰爭準備期間,伊尹仍以此為指導,一方麵極力宣傳夏之暴政,進一步促使人們對夏的厭恨;另一方麵針對“桀不務德而武傷百姓”的現實,強調廣布仁德,寬以治民,並采取一係列具體措施(參見前文湯滅夏之戰),對內擴大民眾的擁護,對外爭取其他方國的支持,頌聲四起。不少方國歸附,從而收到了抑彼揚己之功,使人心背夏而向商,九夷不起即為明證,為滅夏戰爭的具體實施提供了有力的保證。
人心向背影響戰爭的觀點,在今天看來是眾所周知的公理,但在三千多年前的奴隸社會,卻是前無古人的創造。伊尹第一次認識到這一點並用於指導戰爭,不能不說是對中國軍事發展的重大貢獻。
第二,“上智為間”的謀略。
間諜情報戰,在現代戰爭中已不新鮮,但在中國古代早期戰爭或者說在伊尹之前則是未曾有過的。
當然在人類早期戰爭中也注意到了偵察敵情的重要,但在神權統治時代,這種偵察隻是純軍事的戰場偵察,而沒有深入到敵人內部從事情報搜集和瓦解敵人關係的工作。
隻有當伊尹認識到民心向背對戰爭的作用之後,才以到夏任官的名義打入夏王朝內部開展情報工作。
如果說伊尹第一次赴夏是為了偵察夏王朝的政情民情,以便製定滅夏計劃的話,那麼第二次赴夏則不僅僅是為了了解情況,而且還利用所掌握的情報,聯絡夏臣和當時已失寵於桀的妹嬉,擴大敵人內部的矛盾,以削弱其實力,為後來滅夏戰爭的勝利打下了基礎。
據《竹書紀年》載:桀“命扁伐山民,山民送女於桀,二人,曰琬、曰琰。後愛二人,……而棄其元妃於洛,曰妹(未)嬉氏,以與伊尹交,遂以亡夏。”
《呂氏春秋》亦有類似記載,充分肯定了伊尹用間的作用。
後來孫武總結說:“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軍之所恃而動也”(《孫子·用間》)。
“用間”的重要性隨著戰爭的發展越來越受重視,而伊尹作為中國軍事史上“用間”第一人,其功勞不言可知。
第三,根據敵我力量變化選擇有利戰機。
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不斷運動發展的,能否運用發展的觀點,根據形勢的變化決定行止進退,是謀事成事的關鍵。對於戰爭而言,能否正確認識判斷形勢並選擇有利戰機顯得尤為重要。
商湯經“十一征”後,不僅剪滅了親夏的方國,而且擴大了統治區域,實力大增,滅夏的戰爭準備工作業已完成。
當時夏王朝內部矛盾更加尖銳,呈現出分崩離析之勢,在此形勢下,向夏發起最後總攻的時機似乎已經成熟。但伊尹為確保戰爭的勝利,考慮到夏雖然已近末日,然而它為中原之主已曆時400餘年,其聲威餘緒,不可忽視;再者商為夏之方國,商伐夏有以下犯上之嫌,沒有十分的把握不可輕動,因此認為一定要等大多數方國都不支持夏桀時方可進攻。
於是為試探各方國諸侯的人心向背,伊尹建議湯停止向夏進貢,以觀反應,桀怒而“起九夷之師”,準備大舉伐商。伊尹見九夷等方國仍心向夏桀並聽從桀的調遣,因此認為決戰時機沒有完全成熟,遂與湯複朝貢謝罪,假意忠誠以伺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