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者,選取充任孔廟中祭禮樂舞的人員。獲“佾生”資格則下次考試可免縣試、府試,隻參加院試即可,故稱“半個秀才”)。
在一般人看來,獲得“佾生”資格也算是小有收獲,值得祝賀。曾國藩卻視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懸牌批責為奇恥大辱。回到家塾“利見齋”,他閉門不出,咬牙發憤。沒想到這一次“懸牌批責”,居然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學了十六年也沒有學通的曾國藩有如桶底脫落,豁然貫通,突破了父親刻板教育下形成的僵化文筆思路,文理大進,轉過年來,第七次參加考試,終於中了秀才。這平生第一大辱居然成了曾國藩一生功名的開場鑼,又一年,他就中了舉人,又四年,中進士,點翰林,從此飛黃騰達。
二 “畫圖甚陋”遭同事譏笑(1)
一
第二次大辱,曾國藩的說法有兩種,一種是“餘初為京師權貴所唾罵”,一種是“庚戌年上日講疏內,畫一圖甚陋,九卿中無人不冷笑而薄之。”這講起來就要費些筆墨了。
曾國藩的京官生涯,僅從升遷角度看,是一帆風順的。在京期間,他十年七遷,傲視群曹,很快從一個普通進士迅速成為副部級官員,這在道光年間是極為罕見的。
傳統時代,人生的全部價值似乎都濃縮在升官發財四字之中。剛剛步入政治高層之際,曾國藩是十分興奮的。他寫家信說,“由從四品驟升二品,超越四級,遷擢不次”,如此順利,連他自己都感到很意外。他不無自負地在書信中對陳源兗說:“不特仆不自意其速化至此,即知好三數人,亦不敢為此不近人情之稱許。”也就是說,不但我當初沒想到自己會升得這樣快,就是那些非常推重我的好朋友們,也沒有人敢做這樣大膽的預期。得意之態,溢於言表。
然而,翻檢曾國藩在京期間的詩文,我們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一路飛黃騰達之時,曾國藩的許多詩文中卻充滿了失望、不滿和頹喪之語。
比如這一首:
我雖置身霄漢上,器小僅濟瓶與罍。
立朝本非汲黯節,媚世又無張禹才。
似驢非驢馬非馬,自憎形影良可咍。
……
這是寫給好友劉蓉的。意思是說,別看我現在身居廟堂之高,其實隻是廟堂之上一個沒用的小擺設。我既無法像漢代大臣汲黯那樣不顧性命直言進諫,也無法像張禹那樣,甘言媚世,謀取高位。天天這樣不上不下,非驢非馬地混日子,隻覺得自己麵目可憎而已。
再看另一首:
微官冷似支床石,去國情如失乳兒。……
徑求名酒一幹科,轟醉王城百不知。……
這是寫給弟弟們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做這麼一個小官,每天的工作如同支床石一樣,疲倦麻木。我天天想念家鄉,如同離了娘的小孩。愁悶極了,不如幹脆找幾瓶好酒,喝得大醉,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有時候,他居然後悔進入仕途,夢想過上野人生活:
憾我不學山中人,少小從耕拾束薪。
世事癡聾百不識,笑置詩書如埃塵。
道光二十九年十月初四日,也就是他升位實職副部長後十個月,他在家信中竟然做了這樣的表示:“吾近於官場,頗厭其繁俗而無補於國計民生。惟勢之所處,求退不能。但願諸弟稍有進步,家中略有仰事之資,即思決誌歸養,以行吾素。”
也就是說,他這個副部長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無補於國計民生。如果幾個弟弟有誰能夠出來做官,家裏生計不至困窘,他就打算辭官回家,侍奉堂上老人,不再混跡於官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