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2 / 2)

顧青衿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叩著:“沒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作為皇上本就是大權獨攬,當有人威脅到他的地位,自然就會有所反擊。尤其是顧保國這種這麼容易影響到皇室利益的,說什麼都不能讓偌大的權利在外人手裏停太久。

這一點她比誰都明白。

隻是說到這裏,如若是顧保國沒了實權,是不是意味著那人也就不會常來了?

顧青衿微微一笑,隻覺心底有些涼意。

就在這時候,就聽若黛在外頭傳道:“稟報小姐,鍾先生到了。”

顧青衿微微一怔,忍不住就帶了三分笑意,將自己的行裝拆開取了一小塊東西出來,這才起身拉開門去:“師父。”

鍾銘琛的麵上卻是絲毫沒有帶笑的模樣,他看了顧青衿一會便頷首道:“你回來了,”看到顧青衿有些不解的神色便言簡意賅地說明了形勢:“剛剛收到的線報,宮裏頭出事了,七王爺讓我帶你入宮。”

顧青衿是當真沒有掩飾住自己臉上的驚愕,她幾乎是不能理解地看著眼前不苟言笑的鍾銘琛,仿佛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師父一般,幹巴巴問道:“宮裏頭怎麼了?”

“七王爺帶兵逼宮,皇上駕崩了。”這是鍾銘琛給出的答案,實在是不能更加簡明。

“這種時候,我以為我們該想好站在哪一邊。”顧青衿素來和鍾銘琛說話也是隨意慣了,忍不住下意識拉了一把鍾銘琛的衣角這般說道。

鍾銘琛的神情卻是篤定而堅持:“我奉命帶你入宮,青衿,你覺得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你要什麼?”顧青衿很快理解了鍾銘琛的意④

很顯然,她沒做到。

“鍾先生,”顧青衿歎了口氣,將那熟稔至極的稱呼忍痛改了回來,微微笑了一聲:“請容我想想。”

“沒有那麼多時間,你那麼聰明,想必也應當明白。”鍾銘琛的眉心有著些許黯然的模樣,卻是篤定地說了下去。

顧青衿自嘲笑道:“先生謬讚了,倘若青衿真的聰明,想必也不會落得今日這番境地。”

這一回鍾銘琛沒有言語。

顧青衿最後歎道:“我去問問父親的意思。”

鍾銘琛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要說,卻是最終沒有說出口來,他隻是略顯頹唐地揮了揮手。

那一瞬間顧青衿隻覺得惋惜,她還記得最初的時候,鍾銘琛曾經和納蘭清澤一起在那裏對酒當歌,然而現下一切都成了過往雲煙,再尋不到蹤跡。

她說不清是什麼的錯。

顧保國自然是勃然大怒,顧青衿站定在不遠處,靜靜承受著這一切。

最後顧保國將桌上的硯台砸了過來,顧青衿到底還是沒想自家父親會動怒至此,隻好將頭微微一偏躲了過去,繼而小聲問道:“父親何意?”

“孽障!聖人之道都學了哪裏去?”顧保國氣的胡子一抖一抖:“竟然想學這些鬼蜮伎倆?!”

顧青衿蹙起眉頭來,師父領進門就領到了此處,她有什麼辦法,何況說實話,她本來也有些想不通為何此時不能就換個主子跟上。

畢竟納蘭清澤比起皇上來亦是毫不遜色,身為一個明臣,真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古人的忠烈之道,顧青衿是當真理解不能。

顧保國沒再看顧青衿,他隻是鐵青著臉揮揮手:“這次沒打死你,是因為你還是我女兒,以後這些混賬話莫要再提!”

顧青衿歎了口氣默默行禮,然後退了出來。

鍾銘琛在院中等著,剛才屋裏頭聲音太大,他都聽了個全套,此時便淡淡頷首道:“我明白了。”

顧青衿歎了口氣:“那麼先生打算如何作為?”

鍾銘琛微微笑了,他揚起手來,一麵令旗在手中輕輕展開,漾出清淺的漩渦來。

顧青衿是當真被震驚了,她幾乎是不受控製地伸手輕輕碰了碰那麵令旗,這才抬起眼來小聲對口型:“真的?”

“自然,”鍾銘琛看了顧青衿一會,意味深長言道:“青衿心底,其實也不是那麼抵觸的。”

顧青衿心底一震,沒有言語。

倒是鍾銘琛微微笑了:“我懂了,”他說完便徑自出了門去,跨馬揚鞭,順勢遞了一隻手給顧青衿朗聲道:“青衿,你想好了,這次出了府門,就沒可能再回來了。”

顧青衿的神色平靜淡然,半晌方才走了出去,在鍾銘琛手上輕輕一搭翻身上馬,她的動作嫻熟無比,語聲亦是沉靜的:“我明白。”

鍾銘琛自顧自微微一笑,沒再做聲,隻將那馬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