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不曾察覺,那是多田對妻子的背叛予以複仇的方式。如今。多田也明白自己過去是多麼愚蠢了。但在那個時候,他自己並沒有注意到,所謂信任這一近乎美麗的行為,不知何時已化身為憤怒和絕望。
“結局很快就到來了。出生後一個月,孩子突然死了。一天夜裏,她說孩子好像有點發燒,把我喊了起來。於是我說我看著孩子,你休息吧。我還說,要是到了早上還發低燒,就一起帶孩子去醫院。她似乎因為擔心而怎麼也睡不著。孩子喝了奶,已經沉沉地入睡了,我卻唱了搖籃曲。是為她唱的。‘不行喲,可別醒來喲。’她笑了。那是個安靜的夜晚。耳邊,隻有嬰兒和她睡著的鼻息。我不知什麼時候也睡著了……突然驚醒
過來時,嬰兒床裏的兒子已經變得冰冷。”
行天在沙發上抱著一邊膝蓋,不流露任何表情地垂下眼。多田喝幹了杯裏的酒。
“那之後有半年,我費盡了心思,可是不行啊。她有時會陷入半瘋狂狀態責問我。她說你當時是默默地看著那孩子受苦吧,我都說了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麼不相信呢。我什麼也沒法說出口。而這讓她更加難受。等她冷靜下來了,就哭著道歉,說對不起自己說了可怕的話。這樣翻來覆去。她自己也知道,但停不下來。她提出離婚時,我也沒表示反對。我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終於可以從中逃走了。”
多田也罷行天也罷都久久地沉默著。窗外還是一團漆黑,但在遠遠的某處有急性子的鳥兒在叫著。
“多田。”行天終於說,“我想大概有好多人在這之前對你講過了,不過我也說一遍吧。你沒做錯什麼。”
“雖說沒有惡意,可並非沒有罪過。”
至於妻子為什麼和別的男人睡了,多田壓根兒不想知道。嘴上說著相信,他卻並沒有弄清孩子的父親是誰的勇氣。宣告著愛對方,卻連想象一下妻子究竟怎麼看待自己都做不到。
等意識到自己在所有意義上其實都是消極的時候,已經全部毀壞殆盡,無可挽回。
“我夢見了好多次。從嬰兒床把兒子抱起來的夢。能真切地感覺到嬰兒暖呼呼的身體的重量。我對妻子喊,你看,孩子活著呢,得救啦。可已經晚了。我的聲音到不了她那兒。她在一間黑屋子裏哭泣。她獨自一人,一直一直哭著。”
“呐,你摸一下我的小拇指看看。”行天說。
多田沒動彈,於是行天起身彎下腰,越過矮幾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