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拍,一如鬼哭。
陳鬱川緊了緊手中銀槍,朝陳淵道:“元帥,我領兵去了。”
陳淵沉默地點了點頭,他側身看著陳鬱川的背影,忽然開口道:“阿川,此去當心。”
陳鬱川一怔,停在原地片刻,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兒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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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兒,怎麼這時候了還不睡?”
謝程遠見書房燈仍亮著,有些奇怪地推門過去,卻見謝映廬披著一件狐裘仍在挑燈翻書,當下微微蹙了眉頭:“你怎麼還在看?”
謝映廬抬頭見是大哥,微微笑了笑,連手中筆也不曾放下:“大哥怎麼起來了?”
“你嫂子睡得不踏實,說餓了,我起來給她弄些吃的。”謝程遠說著走到書桌旁,揭開手中食盒的蓋子,取了一碗燕窩羹放到桌上,碗中還散著熱氣,在燭火下瞧著格外暖人,謝映廬一雙鳳眼愜意地彎了起來:“多謝大哥,也替我謝謝嫂子,不然我還沒得這一份吃呢。”
“你餓了也不知道吩咐下去?”謝程遠微一挑眉,伸手捏了捏謝映廬的臉頰,“你這小身子骨,在餓病了怎麼辦,嗯?”
謝映廬吐了吐舌頭,“知道啦。”
瞧著謝映廬端起燕窩羹一勺一勺地吃著,謝程遠低頭瞧了一眼他案頭書冊:“你這理的是這兩月的賬目?”
謝映廬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左側幾本賬冊:“私房。”又點了點右手一摞冊子:“國庫。”
“你這也太趕了些,這理出來的東西是往北疆送的?”
說起北疆,謝映廬原本帶著幾分倦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是呀,北疆補給得趕著往那頭送,幽州城的傷亡將士也等著銀錢糧草救命……我與阿玄一起同陛下討了往北疆去的差事,隻等這頭數目清點清楚就出發了。”
謝程遠自然知道幼弟眼中的光彩是為誰而亮,他初時聽謝映廬說時心中驚駭不已,他在陰山領軍戍邊,軍中也不乏此等龍陽之好,他見得多了也就理解了,隻是卻不曾想過自己的幼弟會同陳將軍的獨子在一起……
隻是小九眼底的深情與堅決更叫他愕然,他初時隻覺得愕然,那個昨日還會軟軟地抱著自己撒嬌的白嫩嫩的弟弟漸漸蛻變成了一個溫潤如玉,卻鋒芒漸長的少年。
他幽幽歎了口氣,伸手輕輕在謝映廬肩上拍了拍,“幸虧這時節已經暖和起來了,不然你可別想往北疆去。”
謝映廬彎起嘴角笑了笑:“知道知道~”
謝程遠見他一副賣乖的模樣,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也罷,你且在這裏趕著,等你嫂子歇下了我再過來陪你。”
“嗯?”謝映廬微微睜大眼睛,笑著討饒,“哥哥你且陪著嫂子就是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謝程遠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這事情我可比你清楚,你嫂子也知道,我若不來陪你她才是要罵我。”說著,似是想起了妻子刻意嗔怒的模樣,他眼底笑意也多了幾分寵溺。
謝映廬放下碗笑著推他:“那哥哥快點去快點去。”
看著謝程遠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謝映廬抿了抿唇,放鬆下來伏在了書桌上,小聲嘀咕了一句:“阿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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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近月來守衛極其森嚴,室韋大軍驟然攻來時並不過分慌亂,隻是多少心頭有些愕然,元帥將軍不都是說的今日寅時攻往室韋嗎,怎麼竟是室韋兵先打過來了?!
眾人心中慌亂,但瞧著是室韋人,心中本就藏著一團怒火,此刻打起來下手更是不會手軟,一時間城門處一片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