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家裡還有那一樁爛攤子,然而對於如蘊和邱霖江來說,連空氣裡瀰漫的都是芳香的甜味。他自然是恨不得即刻帶她去到一個旁無他人的地方,就他與她兩人,好生地過恩愛逍遙的日子。
那回之後,如蘊還見過如茵一次。不再似同之前的漫無方向,這次,如蘊格外義正言辭,她斷然地告訴妹妹,嫁給邱霖江這樣的事,根本想都不用想。許是與邱霖江終於同心,她隻覺整個人好像都神清氣爽了許多。不再憂心於家裡的事,如蘊重新去幫起了顧妤縵。妤縵自然也瞧出了她的不同,時不時地便打趣:「甜蜜的愛情呀,果然是女人絕好的良藥,不但容貌氣質漸佳,甚至連活兒都幹得越加起勁。如蘊,你說是不是?」
抿唇淺淺一笑,如蘊雙頰似乎瞬間染上了一抹飛霞。撫了撫耳後的垂發,她抬眼,卻是頭一次沒有赧然地走開,反倒是含笑著對顧妤縵慢條斯理地說道:「不單單是我,妤縵姐又何嘗不是?」
竟被她回了話,顧妤縵不由得怔了一秒。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今日的如蘊,頃刻後她笑了。怕是如蘊自己都不曾發覺,現在的她,早已不再是曾經那個一有風吹草動便噤若寒蟬的少女了。如同一朵茉莉,花期已至,便是徐徐地吐露綻放了。
到最後,趙如茵終是不曾如願,還是嫁給了邱霖滔。隻是可憐了若菡,平白無故的便降為了平妻。如茵心中忿恨,沒法子怪罪旁人,便將氣全都撒在了已經極為瑟縮的若菡身上。如蘊有一回實在忍不住,拉過若菡同如茵理論,卻料最終吃苦頭的仍是若菡。她無可奈何地說與邱霖江聽,霖江沉默了許久,爾後歎息道:「我們邱家欠大嫂實在良多,隻是這終歸是他們房內的事,若是幹涉太多……」他沒有說完,但她明白。對於若菡,到底還是無能為力。
不過,於他們二人而言,憂心的時刻總是少的,而快活的時光總是蔓延長久,一如七月底綿長的日光。蟬鳴聲逐漸變得頻繁而聒噪,廣玉蘭的葉子變得墨綠發幽,暑氣蒸騰,夏季正是至盛時分。
這日下午,如蘊午睡後起來,在書房裡尋著了邱霖江。他正伏案,似乎在看一些公文,眉頭時而緊皺、時而展開,甚是全神貫注。午後的陽光透過他身後的窗欞灑落進來,照得屋子裡澄澈一片。廣玉蘭的樹冠在窗外隨風微微搖曳著,書房牆上的掛鐘「嘀嗒嘀嗒」地響著,頭頂上方的電風扇正在「呼呼」地飛速旋轉著,捲起陽光下飛舞的灰塵。
如蘊半倚在門口,靜靜地,微笑地望著。眼前儼然就是一副水墨畫,他是畫中倚光流離的濃重墨色,而旁的都是些不大緊要的背景罷了。就這麼不出聲地看著他,她便覺得安心至極,窩心至極。那掛鐘的嘀嗒聲彷彿一下一下地敲在她胸口,響在她心頭。
他終於翻閱完那一疊的公文材料,捏了捏眉心,隨意地抬了抬頭。這麼一下,他才終於看到了門邊的她。他微愣的當兒,她已經微笑著走了進來,走到他身側。伸手給他揉了揉肩膀,她笑著說:「二少怕是想與那拚命三郎一決高下吧?」
他也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柔荑,輕輕一帶將她攬入懷中,道:「二少奶奶此言差矣,拚命三郎哪裡拚得過我。」她睨他一眼,「唔」了一聲說道:「人家自然拚不過你的耍賴。」他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角的細紋都一道一道地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