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過她的臉,他的唇一下子覆了上去。那樣熾熱的溫度,叫她覺得自己彷彿就要被熔化,從此揉入他的身體裡再也無法分離。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深泉一般的眸子卻還依舊緊緊地攫住她。她兩頰早已酡紅,心跳得快不能自已。呼吸仍舊粗重,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彷彿一隻正伺機而動的獸。他的臉忽然偏了一下,她忙紅著臉大聲道:「我們……我們去院子裡走走,好不好?」
他張嘴笑了,笑得格外促狹。她騰地一下站起身,烏黑的眸子上還蒙著一層亮晶晶的水汽。彷彿掩飾般,她的聲音愈發得大了:「你、你不去,我可自己去了!」說著,舉步便往房間外走。の思の兔の網の
邱霖江如何會不跟著去。老宅的院子自然沒有上海的院子大,裡頭種的花木也不如上海的繁多。長得最茂盛的,怕便是那兩株已經三十幾年的紫薇樹了。此時正值花期,兩株樹上綻放滿了白色的紫薇花。
在長椅上坐下,她倚靠著他的肩,半晌,誰都不曾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愜意地閉上眼,她問他:「霖江,我們何時回上海?」因為靠在他身上,他的聲音傳過來,彷彿帶著輕微的轟隆隆。「這麼快便厭倦與我獨處了?」抬起頭,看到他輕笑的模樣,她嗔道:「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把玩著她的手指頭,說:「何時你想回去了,我們便回去。」她靜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道:「這幾天,你帶我去的地方,都是從前我經常去的。霖江,其實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他沒有出聲,她隻聽到靜謐的夜色裡他清晰的呼吸聲。「有些,是我與淑怡曾經很歡喜的地方,有些,是我與表哥有最多回憶的地方……我不曉得你是從何得知這些的,雖然你一直都不曾明說,但我懂,你想用現在你與我製造的新記憶,來驅散從前我與淑怡、表哥的舊回憶。」
她深深地望著他的眼,而他亦正在注視著她。「霖江,你的良苦用心我全都收到了。而我,真的很感念,上蒼將你帶到我的身邊……」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眼底慢慢升騰起了霧氣,卻讓他的臉愈加放大清晰起來。
他的眼,那樣幽黑如墨,卻又格外的澄澈柔亮。輕輕地替她拭了拭眼角,他說:「明日,我們便回上海,可好?」她拚命地點頭,露出一個極大的笑容,然而眼淚卻也隨著簌簌地往下掉。眼中滿是流光般的笑意,他擁著她,歎息般笑道:「你啊……」
晚風漸漸地大了起來。他低頭問她:「有些涼了,回屋去吧?」她應承,先他一步站了起來。經過一旁的紫薇樹時,她沒忍住,到底上前去撓了撓其中一株的樹皮。畢竟是「癢癢樹」,這麼一下,紫薇樹的樹幹立即顫唞不止。如蘊笑逐顏開,對著另一株又是一陣撓。
邱霖江有些好笑:「九歲之後,我便再不曾做過這事了。」她抬頷,斜睨了他一眼,卻是波光流轉,讓他下麵原本想說的話全都不記得了。
隨著樹幹的顫動,白色的紫薇花慢慢地散落了下來,一瓣一瓣,彷彿一場悠悠的花雨,又好似是一場雪。她和他沐浴在這場雪裡,說著,笑著,彼此的眼睛裡頭再沒有旁的東西。
白色的花瓣灑落在他肩頭,她看著他眉宇間流離的光華,隻覺得那好像是最價值連城的鑽,光芒叫那月光都黯淡了顏色。
如若這是一場雪,那他,便是雪地裡最暖的屏障。免她苦,免她失所,免她慌亂無措。而她,願意沉溺在這屏障裡,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