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梧桐深院(2 / 2)

梁法華沒有親人,和尚們不合適出麵為他籌劃婚事。所以梁法華拉上傅斌亭,帶著些薄禮求了本院的師長,為他出麵向傅家提親。雖然這事是傅家姑奶奶先提出來的,但出於禮貌,正式的步驟還是要由男方先上門開這個口。聽說梁法華來求的是這麼一樁事,先生哈哈笑著應下了。傅宇亭跟在梁師兄後頭為他壯聲勢,也廣博了許多見聞,曉得了一些“抬頭娶婦低頭嫁女”的說辭。眼見四姑奶奶和梁法華兩邊,婚書八字聘禮一樣樣遞送過去,事情做得有條不紊。他自己的事卻八字沒有一撇,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去給三夫人的書信如同泥牛入海,一直沒有回音。往日裏他給夫人的去一封信的時間,夫人三封信都寫來了。後來夫人寫給他的信少了,但隻要他寫回家去的,也沒有說十天半月都不回複的。

傅四少心裏按捺不住焦慮,又對小任氏夫人起了猜忌。難不成母親依舊不願讓自己娶林家表妹,看她二人相處也沒什麼不妥,何故要這般拒人千裏。傅宇亭心裏煩擾,終於這時家裏來信叫他回去。信是二爺寫的,一個家下人快馬送來,說他父親三爺到家了。傅宇亭正好想著回去,就此事向三夫人問個究竟。他和父親三爺闊別許久,心中也早有掛念。聽說這會父親回來了,一向看上去沉穩的傅宇亭麵露喜色。匆忙和梁師兄打了招呼,又向先生說明緣由便請假回家去了。

傅宇亭回到傅家莊時,天色近黃昏。大門打開,迎接傅宇亭的是二少傅勄亭。二少看到四少回來,麵上露出個笑容,卻又很快湮沒夜色中。傅勄亭拉了傅宇亭到一邊,小聲道:“三叔帶了兩個妾室回來,讓她們給三夫人奉茶,夫人打翻了她們的茶盞。”

傅宇亭聞言先是沒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後,才明白堂哥在和他說些什麼。頓時驚訝地合不攏嘴,在他心裏,父親傅三爺可是一等一克己複禮的正直人。幾時也像二伯父一般,鬧出這種風流事。他和母親帶著幼弟回傅家本家,不過就是一年半載的事。這麼短的時日,父親就一連弄了兩個妾室,還瞞得家裏這樣密不透風。升官了途徑家門,才帶回來給人看,母親小任氏不高興也是有的。想到這裏,傅宇亭為母親一直沒就嬋娟的事給出答複,自己找出了條理由安慰自己。原來母親心裏正自煩惱,大約是沒心情給自己張羅婚事了。傅宇亭歎了口氣,忘記了他的這個揣測在時間上對不上。

傅勄亭不是個愛八卦的長舌婦,和堂弟說這種事,不過是看這位四弟人老實,想要提點他,叫他心裏有個準備,不要因此惹了紛爭。見傅宇亭神在在的答應一聲,搖頭晃腦歎氣,傅二少以為四少已經明白了他的苦心,便不再多言語。二少沒跟著四少往莊子裏麵走,如今時局雖比先前穩定許多,但因為自家和商誥、商貢皇孫的火器買賣,二少如今依舊親自打點莊子上的守備。那日二爺派人叫傅勄亭到大少屋裏說話。屏退女眷,關上屋門,和他說起這樁交易時,二少臉上的驚訝,不會比今個傅宇亭聽說,三爺帶了兩個小妾回來少多少。

二少當時欲言又止,因為之前他早就勸過二爺和兄長,不要打火器的主意。沒想到他二人真是財迷心竅,不光操持起了這門生意,買賣的對象還是現在提也不能提的安平帝一係。傅勄亭曉得上了賊船,想再下來千難萬難,便也不說不該如此的話。隻問二爺和大少,這事是幾時定下的,怎麼先前一點風聲也沒有。大少這個時候哪裏還敢托大,做什麼一力擔當。二爺已經被他拖下水了,不叫老二知道實情,萬一今後有事連累了敏亭,豈不是更冤枉。

當下傅佳亭又回憶了一遍他的魯莽草率,傅勄亭在旁聽著,心中自語,他就知道商誥那廝,上次和宗沐霖過來莊子上,不是什麼好事。也是自己當時疏忽大意,見他們來去匆忙,便以為不會發生什麼。末了雖然丟了個丫頭,但總算莊子上沒有鬧出大亂子。州府老爺的公子也沒發現他的真身,傅家安安穩穩度過一劫。誰知結果竟是如此,自己一個不留神,就被這廝下套套住整個傅家。傅佳亭悔不當初,傅勄亭何嚐不是如此。事情出來,是男人便也隻能咬牙擔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