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任氏的目光逼視下,如心如意極不情願地過來給她行禮。她們也有幾分自知之明,曉得三夫人不喜歡她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哪個女子願意和人分享丈夫。夫人不願意她們追隨三爺,她們也不樂意大人的身邊,多出個任氏夫人出來。兩人隨意在小任氏麵前福了福,敷衍了事,便又去招惹臉嫩的傅宇亭。他們差了輩分,年歲其實相差不多。見慣了老的老氣橫秋,頭一回見到這小的如此麵薄。如心拉著如意,越發要逗弄傅宇亭。其實二人也沒做什麼,就是看著傅四少吃吃嬌笑不言語。傅宇亭被她們這無緣無故的笑,弄得渾身不自在。少年人又羞又惱,恨不得立時就走。可上麵坐著的是三爺和三夫人,二位高堂還沒發話,他豈敢拂袖而去。
四少臉上發燙,他不曉得自己臉上紅的要滴出血。小任氏把這一切看在眼裏,覺得刺目無比。這兩個小狐狸精把三爺迷得神魂顛倒,如今隻見了一麵,宇亭這孩子竟也是這副表現。看來男人不論長幼,全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以貌取人的好色之徒。
孰不知傅惠禮心裏也不比她高興多少,傅三爺自從納了這兩個活寶貝,在如心如意身上,體會到了小任氏從沒有的崇拜和依賴,感受到身為男子的信心和勇氣,便新添了一個毛病。見不得這兩人,和除他之外的異性親近。便是她二人主動親近的那人,是傅家的少爺、三房的長子傅四少傅宇亭也不行。
傅惠禮壓抑心中怒氣,對兒子道:“今個人也算見齊了。你如今也是少年人了,有些事要曉得避諱。今日你先下去吧,明日起便不要隨便過來這邊了。原先你是在莊子上哪處住著,一會便還去那裏收拾住下。”
傅宇亭聞言如蒙大赦,他現在已經不計較,這處宅院裏有沒有他的存身之處。聽說讓他住的遠遠的,遠離讓他不自在的二位姨娘,簡直是求之不得。得了三爺的話,他也顧不得詢問母親,他和嬋娟的事。幾乎是落荒而逃般,退出了主屋。眼見得傅宇亭走遠,一直沒怎麼開口的三夫人,對著如心如意發飆道:“見也見過了,人都走了。你們兩個還在這裏站著做什麼,還不給我趕快滾出去。”小任氏說這話時,麵容扭曲可怖,語氣冰冷刺骨。把正房夫人的威勢,抖落地十足。如心如意在她麵前,瑟瑟發抖,頗為可憐。不過這二人,心裏並不真個怕她。聽到夫人說出驅逐的話,兩人腳下一動不動,都抬眼去看三爺是個什麼意思。
傅惠禮被小任氏氣勢洶洶的話,嚇了一跳。他在小任氏的強勢下過活多年,內心深處還是有幾分忌憚。當然現下形勢,較之以往大為不同。他多了兩個聲援,小任氏的兒子眼看卻是指望不得,可以說雙方是此消彼長。見如心如意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三爺心中一暖。心說還是這兩個卿卿寶貝懂得爺,明白他在這個家中舉足輕重的地位。便柔聲對兩個妾室道:“罷了,你們先回屋去吧。我與夫人說完了話,再去那邊尋你們。”
三爺當著小任氏的麵,和兩個小妾說讓她們稍等,自己一會便過去相會的話,顯見是相當地不把正牌夫人放在眼裏。小任氏心中洞明,恨得咬牙切齒。她是任氏老夫人的嫡親外甥女,不論三爺有什麼不是,她盡可以去老夫人那裏告他,一告一個準。便是老太太如今躺在床上,身子不靈便,亦是如此。唯獨在開枝散葉這種事上,小任氏奈何不得三爺。昨個曉得了那兩個丫頭的事,她和三爺大吵一通。之後便跑去任老夫人那裏,試探著和老太太嘀咕了。結果是意料之外,預料之中。老祖母看著小任氏好笑道:“老三升官了,是該添兩個伺候的。日後和老二家一般,不光有嫡子,也要生兩個庶子。兒子不嫌多,多多益善。等你年歲大了,便曉得有兒子的好處了。”
小任氏也不曉得老太太這是不是老糊塗了,二爺家那兩個庶子如今可是一個好下場的都沒有。小的那個被炸了個死無全屍,大的那個幹脆拐帶了老子的一個姨娘私奔了,臨走還捅了大少一刀,至今人還沒完全康複。仔細思索才想明白,多半這些事至今沒人和老夫人提及。怕她陡聞變故,情急之下怒火攻心,再鬧出什麼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