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可術想了想,讚同說:“也是,咱們縱橫河北,沒有那個縣城敢在咱們麵前抵抗,大宋的城池雖多,但我們的馬更多,此去南下,一路上所有的城池都是我們的牧馬場,等到大宋皇帝慌了神,他會把時穿殺了先給我們。哈哈,隻要時穿一死,從此後凡是抵抗我們屠殺的,都是大宋的罪人!那以後大宋就是我們的錢櫃與糧倉,咱們缺錢缺糧了隻管來取……”
銀可術說罷,指一指前方不遠處:“我記得咱們的探子曾繪製過一份地圖,前方不遠處就是酸棗,酸棗附近是著名渡口延津,宋國汴梁城依賴河運,酸棗溝通河北與宋人的京師,繁華無比。
最重要的是:滑州屬於京西北路,酸棗屬於京麓路。張叔夜敢於進入京西北路,不見得敢進入京麓路,那樣的話,他就等於直接挑戰大宋皇帝了。所以,此時此刻酸棗一定沒有防備,咱們攻取酸棗,取酸棗之糧解眼前之困,而後南下牧馬……”
目的地有了,大致攻擊方向確定,宗望揮鞭下令:“全軍轉向,目標酸棗。”
金人大軍轉向,大軍走不了多遠,眼見得酸棗在望,忽然一聲霹靂響起,大地哆嗦了一下,一股火焰將在這煙柱騰起,爆炸處一名金人身體被掀上半空,戰馬受到驚恐,嘶叫聲響成一片。
宗望大驚,忙問:“可是宋軍圍上來了?”
荒野寂寂無聲,金兵茫然四顧,找不到敵人。停了片刻,宗望問銀可術:“宋人的炮似乎響兩下,一聲是開炮的動靜,一聲是落地的炸響,可我怎麼聽不到另一聲響?”
正說著,幾名金人拿著爆炸的碎片跑來,急忙向宗望彙報:“附近的士兵說這爆炸是從土裏來的,直接在土中炸響半空……大人你瞧,這是爆炸的碎片。”
爆炸的碎片是幾塊碎鐵,觸摸起來還很溫熱,這些碎鐵片棱角尖銳,許多地方還帶著血跡,似乎是從人體上摳下來的。宗望端詳半晌,疑惑難解,隻好簡單的評價說:“既然有鐵,說明這是一種武器……喚那幾個南人來,問問這是什麼?”
宗望這要是找明朝書生詢問,即使當時火藥已經普及,但這種奇淫巧計不是書生們學的,書生給出的答案一定一套五行相生的理論,講述這東西從土裏出來,五行屬土,克製他隻要黑狗血就成……
但宋代是個知識爆炸的時代,書生們讀到的印刷品很多,幾位書生彼此一商議,大致給出的答案居然很靠譜:“這是一種雷火……在下曾經取過景福宮,當今官家釋放的雷火就是這味道,對了,叫做硝煙味。如今大多數爆竹都是用這玩意製作。雷火既然能做爆竹,大約也能做土雷,隻是在下琢磨不透它怎麼點火炸響。”
宗望詢問:“雷火?附近這一片擅長製作雷火的,除了密州淩氏,海州時穿,還有誰?”
“那就多了,咱大宋樞密院的火器房就設在祥符縣,祥符縣在汴梁城南端,距此並不遠,其中有火器工匠三萬。而我大宋百姓每年消耗爆竹量不少,附近幾乎每縣都有爆竹坊存在。祥符縣工匠,臨到老了,從樞密院出來,自己有錢就會自家開個作坊,從火器坊憑老關係領點碎料,加工製作爆竹。那些沒錢的老工匠,也會被有錢人請去……”
幾位書生嘮嘮叨叨講述著火器坊的秘聞,宗望與銀可術彼此對望一眼,宗望揮揮手命令軍隊繼續前進,稍後,又去詢問那名書生:“祥符縣防衛如何?”
這話才說完,又聽到轟隆一聲炸響,宗望急問:“怎麼回事?”
“土雷又炸了”,金人士兵用剛學會的新詞回答。
“繼續前進”,宗望大喊,旋即,他回身對幾名書生說:“你們剛才幾次說到‘大宋’,哈哈,你們不是說‘宋國氣運已衰,如今王氣在北’嗎?什麼大宋,明明是弱宋、衰宋,我就不信,憑幾枚土雷就像阻擋我大金的鐵騎,前進,避開道路,從田野前進。”
可惜宗望遭遇的不是幾枚土雷,是數也數不盡的土雷。
這土雷不是時穿的作品,是大宋工匠本身的發明,而他們正是酸棗百姓布設的,指揮他們布設土雷的是蘇軾庶生子蘇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