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他懲罰她信口表白的報複?
是想用極端的試探將她逼退?
車輛行駛過森林草叢,再經過一段平坦的瀝青大道,司慎的速度越發快。
好幾次都快將她甩進溝裏。
“司慎,夠了。”她忍不住嗬道,整個人無限貼近座位的靠背,兩隻腿僵硬得像是灌了鉛。
司慎速度不減,單手握著方向盤,前方一麵磚牆如黑雲般傾壓而來。
她看著磚牆越來越近,終於忍不住求饒。
“領導,停車停車!”
“我們回去行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撞死算工傷嗎?”
轟——
白車穿過磚牆,一往無前,絕塵而去。
*
良久,譚書墨的心緒才平靜下來,拽著安全帶的手忍不住鬆開,五指握緊到極致,已經自然形成了彎曲的狀態,想挺直都很難。
她長舒一口氣,看著遠處的帝都成人監獄,不出意外的話,他的父親應該就被關在這裏。
“你是想進去看看,還是想回家。”司慎陰冷的聲音響起。
當然是想回家,她腦子又沒秀逗。
譚書墨:“我當然是陪著你啊!”
說著略微狐疑地看了一眼戒備森嚴的大門,瞭望台上探測燈不斷地圍繞四周旋轉。
司慎:“下車。”
譚書墨想說我一個人不敢下車,但看著司慎緊擰著的眉毛,她覺得自己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主動下去總好過被他丟下去來得體麵。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開門,探身下車,關門,再繞過車頭一路小跑到副駕駛的位置,替他將門拉開。
司慎:“……”
頂著她炙熱的目光,司慎跨了出來,車門合上,重重的沉悶聲響在夜裏。
很快,探測燈就照了過來。
“你們是誰?到這裏做什麼?”瞭望台上的人打著大燈,一束光柱直接打在她倆身上。
譚書墨的眼睛微眯,被燈照得睜不開眼,整張臉明晃晃的,多看燈光兩秒就開始頭暈。
她強忍著刺眼的感覺小心翼翼地挪到司慎背後,手指揪著他的袖扣,背對光線那邊。
探測燈很快就被挪開,瞭望台上的人一眼就認出了司慎的身份,遙遙地就聽見他招呼人。
“沒事兒,是司少來了。”
“哎呦,怎麼不早說——”
緊接著監獄鐵門緩緩打開,兩人從裏麵一路小跑過來。
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值班室的人也很是困倦,看上衣服頭發沒那麼精神,但他們看著司慎的表情一點都不意外,反而特別熟稔。
“司少怎麼不提前通知兄弟幾個,我們也好給您開開門!”來人走到司慎身邊,壓根沒有盤查,直接將他迎了進去。
態度比譚書墨還要諂媚。
她跟在司慎身後,這鬼地方陰森恐怖,又是荒郊野嶺,她怕有什麼髒東西,手指始終沒有從司慎的袖扣上挪開。
“他在哪裏?”司慎開口問道,沒有理會那人的寒暄。
那人似乎也已經習慣,立刻帶著他們朝裏走。
監舍是一棟四方的樓房,以四合院的形式層層跌起,中間空餘的地方隻吊了幾盞普通的白熾燈。
樓房總共四層樓,一樓四樓都沒有住人,隻有中間的二三層,每隔三米就是一間牢房。
放眼望去,一棟樓統共一百來個監舍。
獄警很快就找到了臨時用燈提在手裏,領著他們往二樓走去。
這是一根根拇指粗的鋼筋焊接成的樓梯,全程鏤空,踩上去似乎都能感覺到腳底那三根骨架。
監獄實行511製度,五天勞動,一天教育,一天休息。
早上六點半集合早操,晚上十點半熄燈睡覺。
到睡覺的時間,整個監舍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聽得見。
這個點,住在這裏的人大多已經睡著了。
他們的動靜不算小,從獄警打開鐵門開始,已經陸陸續續有人蘇醒,這種情況不算突然,所以也不會有人在意,輾轉幾下又睡了過去。
而當有人踏上樓梯時,那幾根鋼筋焊接成的簡易支架立馬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響。
這個時候,犯人們才意識到有人來了。
從他們踏上最後一層台階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從獄舍的床上坐了起來,就著樓梯口架起來的臨時用燈,艱難地打量樓梯口走來的人。
有膽大的,趴在門上,雙手抓著上麵的幾根鐵柱,興奮地看著外麵。
“看什麼,睡覺。”獄警一根防爆棍猛地揮了過去,兩根鐵棍發出厚重地共鳴聲,在整棟樓裏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