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那子尚且還是抵押品,鎖定於一個蒼老契約,任由白色叛逆的夢魘無端慫恿與困擾,身不由己。偏偏再遭親生父親野蠻劫持,懸掛到人肉市場,捆綁在血色婚床,任由一次次qiangjian僥幸謀殺黑色夢遊的魂魄。兩種夢一種罪惡,一樣無恥。那子的chunv膜早已戳穿,滴血不止。可誰又料到,紅、黑、白三色混交,死亡不曾繼續,反倒衍生一種肉欲的神奇,拷貝一組組彩色蒙太奇。色彩終究是有了,不再黑、白單調,可輪廓又永遠不如黑白那樣清晰、明亮,刻骨銘心。
同樣還是摧殘。
那子亂發披肩,神滯目呆,陰不打陽,陰陽無力,走進木麻黃叢林。
木麻黃正是陰陽樹。樹幹一、二十米高,直衝雲霄,枝葉繁密、纖細,象鬆又象柳。象鬆柏,堅韌挺拔,耐幹旱,抗鹽漬,靠海越近,生長越快,隻要深深紮根,十二級台風施虐,也隻能濕吹胡子幹瞪眼,無可奈何。象楊柳,婀娜多姿,婆娑嫋嫋如煙。近看,一株木麻黃,就是一個青絲披肩的fengqing少女。遠望,一片木麻黃,就是籠住一團薄霧的飄逸夢想。
水妃灘長裙及地,遮隱一派秀秘chunguang,但把豔麗升華為逶迤清純的朦朧。這是木麻黃。那龍山平步青雲,巍然聳立,又把狂風、驚雷、巨浪親吻擁抱成永恒的癡情。這也是木麻黃。木麻黃剛柔相濟,和諧生輝,莫非正是水妃灘與那龍山長相廝守的信物?
木麻黃不止是信物,還是長城。綠色長城。
君不見,龍坊海岸線有多長,木麻黃林帶就有多長。而且,無處不是生長得那樣偉岸豪邁,那樣動感無限,那樣沉思遐想,那樣婉蜒飄緲。
不是夢也是夢。
那子走在木麻黃林,卻看不見木麻黃。木麻黃早已不是木麻黃,而是滿眼妃那,滿眼水妃。一個月來,那子天天來到這裏,呼喚妃那,呼喚水妃。妃那沒有回音,妃那投了海,妃那大約死了。水妃同樣投的海,水妃確實死了。但水妃無時不有,無處不在?!
此時,水妃就是木麻黃。木麻黃就是水妃。那子緊緊依偎水妃,一坐就是半天一天,一哭也是一天半天。但誰也無言,誰也無語。隻有水妃無微不致的傾聽擁抱那子,隻有水妃輕柔撲麵的摩挲撫慰那子。這就是水妃給那子以堅強的理由。
我啊,因這塊感情傷懷之地而生,就一定為這片蒼茫之海而死?妃那可以出走,可以消失,可以自由赴生赴死,我可以麼?
不可以,為什麼又可以?
可以,又為什麼不可以?
那子掩麵沉思,自問自答。
答案很現實,卻不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