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1 / 3)

護耳垂下,綴著兩顆滾圓的毛線球。李鳶被萌一臉,但看了很想說我不認識你。李鳶一貫屬於冬天不到凍得喊救命絕不裹成熊的那種,彭小滿看不過眼,心說你光抖有什麼用,跟他從寒氣入體講到風濕病,從老寒腿分析到關節更換手術,逼他穿了自己給他的那兩條長了的秋褲。

“有沒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彭小滿把兩顆絨球在脖子上打結,用護耳捂住兩頰,凍得嘴巴有點兒不利索。攢成一團,坐後座背化學式,抱著最後一點兒佛腳。

“有。”李鳶承認,把羊絨毛衣的衣領扯起,罩在了快凍掉的嘴巴上:“感受到了神奇,就是緊的有點勒蛋。”

“我一開始穿也勒,你上廁所的時候換一換擺放位置,穿穿就會鬆,就正好。”一本正經地答。

“我還是不明白你當時為什麼把它送我。”

“我穿長了。”彭小滿對著旁側哈一口白汽,看它漸漸散亂,消失蹤跡,“我媽買的。”

李鳶沒有一點兒不正經的意思,認真說:“那謝謝阿姨。”就像葛秀銀還能聽見。

後座半晌沒聲兒,過了會兒,彭小滿額頭抵在李鳶背上。

“清明節燒紙你自己跟她說。”

“嗯。”

李鳶撒開左手,背過去摸他。

越是臨近高考,高三學生考試越是懶得作弊,因為心裏都明白,高考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考你跟誰做去?現在還來這手,真挺沒意思的。臨打鈴發卷前,蘇起跑過來找彭小滿接了隻2B鉛筆,彭小滿分她一直削尖的,自己留了根鈍的。他背過頭看蘇起短蓬蓬的頭發,纖細的腰背,進入了一刻無邊際的漫想。

他在想,李鳶如果喜歡的是蘇起,會對她有多好。這幾乎就是種沒事兒找事兒的心態,彭小滿絕對不會以此為由去找李鳶的茬兒,但克製不住自己去偷偷想。

李鳶其實溫柔的一塌糊塗,喜歡貓貓狗狗,會被毛絨絨的東西萌一臉但還硬撐不表現,又很容易被煽動感情,但裝作不在乎。自己因為是男生,所以不會對他做些類似撒嬌埋怨的舉動,偶爾有,也不過是想逗樂子惹他笑而已。如果呢,彭小滿想如果,換成蘇起這樣的女生在他身邊,體貼到他所有無法顧及到的末節,滿足他所有對柔情的需要,李鳶是不是會擁有更好的狀態。

或者說,更明確的目標,要還是不要。

有時候正是一段感情如常到平庸,才擁有條件創造更大的可能;像他倆這樣的戀愛,簡直畸戀,能被認可都是八字缺一撇,創造條件希望長久,自然要覺得千難萬難。其實別怪高考,別怪家庭更別怪懸而未決的什麼命運理想,也許換個人來,一下子就務實了,什麼都好解決。

問題就是不想換,憑毛換。彭小滿接過發下來的卷子,遞向身後,心想,絕對不換。

一天的考程結束,手欲殘不殘。青弋傍晚刮起了頗大的涼風,跋扈地搜刮行人的衣領袖口,蘇起和彭小滿李鳶一個方向,皆被刮成了特考驗五官的大光明。蘇起還是不自覺地會站在李鳶的那側,和他並行、說話;彭小滿靠右,閉嘴聽,還是覺著自己還挺閃的,提速往前走,錯開他倆。

李鳶時時看彭小滿一眼,留神他會一不小心跳出自己的視界,應蘇起的問話:“什麼?”

“我剛才問。”蘇起也向前一看,重複:“你計劃的是那個學校?”說完又補充:“如果這個能說的話。”

“沒什麼不能說的。”李鳶笑:“利大。”

蘇起頓了頓,“那保送是不是不能選擇專業?”

“可以選,但隻能選一部分。”李鳶推著車,躲開個被同伴推搡至路中央的男生:“局限性要比高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