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李鳶生生受了波魔法攻擊,捂著胸口給跪了,膈應的恨不能再上添件兒羊毛衫,“因為隻要每天它一震動,我就知道該收拾書本,預備衝刺去食堂了。懂?”
說的一本正經,彭小滿樂夠嗆。
老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渠山鎮則妙在北山南水,啥啥皆有。渠山老街的形成至興起,在明清,因水潦彙入烏南江,物資交換擴大致物流業興起,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裏曾商賈雲集,舟楫繁忙。而受到經濟發展與地域的限製,建國後的渠山鎮鮮為人知,卻也正因如此,渠山鎮得以類似青弋那樣,不強自追趕時代發展,而規行矩步地按著自己的節奏,緩慢向前。
氣候濕涼,渠山老街鋪就的清一色石板路,難免有點兒光溜溜的,一個不穩就得我的滑板鞋。老街兩旁也皆是青簷黛瓦,前店後坊,門上掛著濕漉漉的膠靴蓑衣。不是遊客旺季,所以行人疏落,多是老人三三兩兩坐藤椅聚在門口,腳邊趴著偷閑的黃狗,談針頭線腦鍋碗瓢盆,有一搭沒一搭地瞄眼過路人。
人到歲數了,真的就是過眼煙雲萬般皆空,沒什麼還值得奮袂跳腳,哪怕那些個老人家,都看的真真的,剛才過去倆男孩兒牽著手。
李鳶喊餓,叫飯鬧鈴的鍋,忍不住的生理反應要往食堂跑。倆窮鬼一番斟酌,選了家看室外裝潢沒那麼高大上的仿古飯館。半堵翻新重製的馬頭牆,圍出不大的前庭,門臉上掛了個烏色的小匾,寫枇杷山莊。叫這名兒,不是附庸風雅,是院裏真有棵碩大的枇杷樹,比鷺高那棵校寶有過之而無不及,枝葉森綠,頂冠懸延,往外站出很遠也瞧的見。
有人進門,戴護袖麻鞋,穿對襟布襖的老板用本地方言迎,彭小滿回了個一臉懵逼,他才笑笑,改口成挺流利的普通話:“渠山古鎮琵琶山莊,外有青山綠水,裏有暖氣包房,賣的都是當地特色,賣的都是人文情懷,好吃不貴物美價廉,魚蝦主打,活蹦鮮跳,個個足稱,清蒸雜鍋紅燒燉湯都行,兩位進來看看?”
一整套詞兒張個嘴就出來了,半點不帶磕絆,吐辭之流利,不得不讓人懷疑這老板祖上是不是天津衛練快板兒的。
屋裏的菜單挺有意○
“哎唷!虧心!”老板娘懊的一拍腿,好比姿勢優雅一個三分,結果球砸籃板上了,他再次指導:“小夥子我跟你講,渠山的魚都聰明得很,比人精,真不好撈著呢,撈前你得靜、穩!撈的時候你得準、狠!”
老板娘鏗鏘有力的四字箴言還帶著單押,戳的彭小滿蹲一旁哈哈出聲,更確信這兩口子是練過快板兒的了。李鳶則煞有介事地轉過頭,食指貼上嘴巴比禁聲,示意別嚇著魚。彭小滿吐舌頭做鬼臉,兩指在嘴邊橫向一拉,收聲。
屏息第二擊,依老板娘指示,穩了穩底盤,低頭看那呆頭魚一露頭啄花蕊,劈手一個遊龍入海,揮網紮進水麵施力畫弧,舀猛了,網子出水,魚是沒有,攪了點兒老泥和幾條活泥鰍上來。
比看場國足還費勁,老板娘特自來熟地往李鳶屁股蛋兒上一拍,“你不行啊小夥子!”
李鳶手裏的撈網立馬就掉了,飛快一聲“臥槽”,驚得往前一躥。
彭小滿抿嘴,也不知是個什麼發聲原理,愣是低頭憋笑憋出了一陣驢叫。
再一再二不再三,李鳶很不服,想著我一一米八幾的動輒五殺班級長跑第二賊都能抓著的班草,今兒還就在這小鎮子上慘遭滑鐵盧了?不服,很不服。李鳶脫了外套丟給彭小滿,擰擰手腳腕兒,轉了圈脖子,網子在腕間翻了個沒卵用的花兒,預備著第三發。
“看準。”
“嗯。”
“不要太猛,你一猛紮進去魚不就反應過來了?”
“嗯。”
“也不要一上來就狠命舀,擱魚肚子底下潛伏一會兒,沒知沒覺,你再收網。”
“嗯。”
“行吧撈吧,我再一通講你能坐著船出海了。”
折了兩道毛衣袖子,一步步按老板娘說的來,穩底盤,沉腰,屏息凝神,眯眼鎖定呆頭魚,撈網緩緩如水,輕輕遊曳湊近目標,穩住不要動,對,潛伏,伏一會兒,眼瞅魚兒一朵花蕊兩朵花蕊啄的正歡,天時地利人和,預備起網,李鳶挑個眉,微微傾身,分花拂柳,抬手一記猴子撈月,好歹給呆頭魚逮著了。李鳶手腕一沉,美的不行,好險沒張嘴就是句:“漂亮!”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