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了一下,抬頭,被升高的陽光晃了下眼,就手遮眉骨,衝他悄悄比口型:幹嘛?
李鳶假意抬手為他讓路,實則不動聲色又極其大膽地攬了他一下。攬的彭小滿一怔。
和喜歡的人玩兒啞謎永遠覺得甜,永遠嫌不夠。彭小滿覺得這動作溫溫柔柔的,猜他的意思是:你真棒。
“水。”遊凱風手裏拎了兩瓶脈動上大巴,挨著頂後排的李鳶坐,遞給他一瓶:“小滿君呢?”
李鳶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廁所吧。”
“他怎麼,這個病啊?”遊凱風敦敦兩口灌下去半瓶,抹掉順著下巴淌的水珠子,指指胸口。
李鳶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遺傳啊。”
遊凱風張了張嘴,快速皺了下眉,一下明白了,頷首:“懂了。”又開玩笑說:“我說怎麼長得比我這幫糙老爺們顯精致呢明明老家比我們還北,就跟個弱嬌嬌的小王子似的。”拐了李鳶一肘,揶揄:“惹你憐啊,是吧,大兄dei?”
李鳶先挑眉,再笑,閉上眼,手墊在腦袋後麵:“他聽了會來廢了你的,他多次強調,他有男性尊嚴。”
“哎,我可沒在侮辱他男性尊嚴啊,相反,我覺得他比咱倆屌。就我們這些人還成天煩惱兒女情長雞毛蒜皮呢,人家已經上升到生與死的哲學思辨高度了。”遊凱風摸了摸鼻子,說的挺篤定:“人走了跟人死了差別大了去了。我打賭,小滿君扛事兒的斷舍離能力其實比你隻強不弱,做好你伏在他肩膀上哭兮兮的準備,你就先顧好你自己的男性尊嚴吧。”
車窗外,人群裏,彭小滿和老班並肩,李鳶看他倆正有交談,光見老班嘴巴張合,也聽不見老班說了什麼,而後彭小滿衝老班比了個OK的手勢,仰頭就笑了。
李鳶像賞花的人,大意地沉浸進了綻開瞬間的餘情裏。
“哭兮兮可以,趴他肩就算了,挺硌的。”從餘情裏抽身,李鳶動了動腰,誠心實意問遊凱風:“你知道怎麼把人養胖麼?挺有經驗吧?跟我說我以後試試。”
“去你大爺。”遊凱風氣笑,比了個中指:“你這個問題我真特麼……謝邀啊!題主五花肉蓋飯每天睡前一碗了解一下?”
倆人一起笑了五分鍾。
第61章
二模那天雨下挺大的,市裏還特作妖地分了考場,彭小滿趙勁分在百花,離築家塘十幾站遠。前一晚,李鳶微信上問他要不要騎車接送,彭小滿零秒猶豫幹脆利落回了no,補充說,你送我太顯眼我虛,也太有儀式感了,搞得我容易提前進入備戰的緊張狀態。李鳶躺在床上笑,說那好,但心裏其實挺不樂意的。
說真的,和他一起騎一輛車的機會,其實是坐一次少一次。
仇靜年紀偏大,懷孕到中後期小毛病不少,腳浮腫穿不下鞋,膝蓋刺痛,直不起腰,失眠。李鳶眼見著彭小滿掉秤,林以雄也掉秤。顧忌他才做過手術本就傷了元氣,兩頭跑費錢費腿費功夫,就給他爸說:你先搬她家照顧吧,反正我這邊也沒什麼事兒了。這會兒,家裏就跟他剛認識彭小滿那陣兒似的靜。
跑馬拉鬆跑一半,裁判扥住你說別跑了,你結束了,身旁人喘籲籲地奔遠,留個芝麻大點的影兒給你,腦子裏還滿是繼續前進的想法。滋味兒其實是種懵然不適應的寂寞。受束於集體,又渴望集體,人有時候真這麼挺下作。
李鳶埋臉進當了辣媽明顯又腴潤一圈的努努的肚子裏,看眼手機的年月日,吸氣吐氣,一嘴貓毛。
隔天本來是打算睡到地老天荒再起來上網吧久違地開把遊戲,沒成想被通陌生電話炸醒,對方沒等李鳶說句“喂”,就開門見山地自報家門:李鳶麼?哎我們派出所,你家人現在在省委二院麻煩能不能來一趟。李鳶夾著手機起床找拖鞋,就壓根沒往周文身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