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瀲陽淡淡吩咐道:“要一間臨河的上房,隔一會兒燒一桶沐浴的熱水,叫夥計送上去,旁的都不要。”
掌櫃的連連應諾。
這一個月裏,客棧統共也沒住進來幾個客人,夥計們個個閑得發慌。這會兒好不容易有了生意,立馬全圍上來,忙上忙下的,沒一會兒功夫,熱水就燒好抬了進去。江瀲陽拿了塊碎銀子當打賞,喜得夥計們疊聲說著不重樣的吉祥話。江瀲陽麵色依舊淡淡的,隻交待了一句“不要打擾”,回身就反鎖了房門,還隨手加了道禁製。
房裏,褚寒汀正解了頭發,打算好好沐浴一番,卻冷不防被人一把從身後抱住了。滾燙的氣息灑在他耳際最敏[gǎn]的一小片,弄得他不由自主地就顫了一顫。江瀲陽立馬打蛇隨棍上抱得更緊了,還明知故問道:“冷麼?”
而後不等褚寒汀說話,他便自顧自答道:“這時節是冷。你就這樣洗,仔細著了涼,不如我與你一道,咱們兩個也好相互取暖。”
他這滿嘴的話純屬胡說八道。他們修行之人寒暑不侵,哪怕褚寒汀最病弱的時候也沒往“著涼”上擔心過。褚寒汀被他氣笑了:“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我看宰相不如江掌門;樓底下停的那些小烏篷船,江掌門嘴裏怎麼撐得幾個來回。”
江瀲陽才不管他嘴裏說什麼,一概樂顛顛地笑納——反正便宜從來都不是靠嘴來占的。
這一晚,他們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滿滿當當的一桶水倒有一半都灑了出去,到最後這沐浴純屬畫蛇添足,兩人清潔還是靠的江瀲陽一道咒術。江瀲陽心滿意足地抱著褚寒汀,埋首在鬆軟的被褥裏,含混地在他耳邊說道:“你看這裏的景色這樣好,看不見月色多可惜,不如再多留一日?”
隻聽褚寒汀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有。
☆、第一百零六章
第二天, 褚寒汀難得睡得晚了些。他一睜眼,就看見江瀲陽正坐在床邊看著他笑,什麼也不做。褚寒汀不由得想起昨晚的荒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偏開頭去,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地尚未幹涸的水跡,終於沒能忍住,臉“騰”的一下紅得火燒一般。
於是褚寒汀一大早便動了一回肝火, 對江瀲陽怒斥道:“這水都要淌到樓下去了!”
江瀲陽這才掐了個訣,弄幹了一地水跡。而後湊過來親了褚寒汀一口,道:“水邊的小鎮, 屋頂洇水不是很平常?人家又不會因為頂子上淌了幾滴水,就猜到咱們昨晚幹了什麼。”
褚寒汀聽得氣哼哼地踹了江瀲陽一腳,江瀲陽忙道:“哎,你急什麼, 我早問過了,咱們下頭根本沒住人!”
褚寒汀懶得聽他詭辯, 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翻身下床,口中道:“誰要跟你計較這些有的沒的?走吧,今日還要趕路呢。”
江瀲陽忙忙攔住他, 道:“哎,昨天可說好了今天還要留在這的,這就忘了?”
這下褚寒汀傻眼了:“什麼時候說好的?”
於是江瀲陽繪聲繪色地把昨天他們上、床之後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末了,看著褚寒汀一言難盡的臉, 理直氣壯地說道:“就算後麵你被我幹暈了,也不能不認帳!”
——回答他的是一隻呼嘯而來的枕頭。
江瀲陽懷裏抱著枕頭,喜滋滋地把褚寒汀的腿挪回床上,信口道:“你且安心待著,我已叫長亭去探聽消息了,咱們得了回信再走。”
他想的是褚寒汀的修為自打又有了進境,就一直在各處奔波,沒來得及好好鞏固。恰好褚寒汀也在心疼他,於是兩人便真在這小鎮上暫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