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上住的這段時間雖短,可江瀲陽卻過得暢快極了。房裏隻有他和褚寒汀兩個人,整個鎮上都沒人認得他們,永遠不必擔心有人來打擾。他終於可以隨時隨地撲倒褚寒汀“雙修”,修煉得十分努力。唯一的遺憾就是一直沒能看見月亮——可這也要怪江瀲陽愈發沒了節製,每每鳴金收兵,天上啟明星都出來。

幾天美好的生活倏忽而過,蕭長亭的信就在這時送到了。

江瀲陽頭一次對大弟子如此高效暗自不滿,可窗邊那隻趾高氣揚的鴿子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江瀲陽隻好忍氣吞聲,叫它給蕭長亭捎去一長串的溢美之詞。

蕭長亭信中說,就在三天後,毓秀山莊要為他們莊主和長老曲洵辦一場葬禮。江瀲陽覺得那時機正好,他帶著褚寒汀去吊唁,然後名正言順地叫曲洵的“弟子”去收拾了他的遺物,生生不息草若在他手裏,多半就能找得到。

他們又在鎮上逗留了兩日,江瀲陽終於不情願地啟程了。褚寒汀看著他依依不舍的模樣,好笑地安慰道:“回頭閑下來了就在這置辦一處小院,叫你一直住到夠。”

江瀲陽這才又笑了起來。

他們兩人一路往毓秀山莊去,就在山腳下的回南鎮落腳。因著毓秀山莊的喪事,回南鎮裏大大小小的客棧都被前來吊唁的修士擠滿了,走到哪裏都烏泱烏泱的,吵得人腦仁疼。江瀲的眉頭打進了鎮子就沒鬆開過,而褚寒汀一向喜靜,心中的煩躁比他更甚。

走到一半,褚寒汀終於忍不住了,道:“別找了,看這情形,客棧裏的柴房可能都住滿了,咱們便幕天席地湊合一晚吧。”

江瀲陽把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哪能讓你這樣委屈?”他沉吟半晌,道:“這樣,咱們現在就去毓秀山莊,也省得明天再跟這一群人擠破頭。”

褚寒汀自是沒有意見,隻問道:“這會兒拜貼怕還沒送到吧?”

江瀲陽笑了:“我來過這麼多次,也沒見他們哪回真要了拜貼。走吧,你家男人的這張臉,在這兒比什麼禮數也有用。”

江瀲陽說這話時還沒想到,就是這一回,他居然打了自己的臉。

江瀲陽與褚寒汀一路來到毓秀山莊門口,叩開緊閉的大門,對守門的弟子道明了來意,最後道:“勞煩你去向曹相安通稟一聲。”

那小弟子不知是新來的還是怎的,聞言竟真的把江瀲陽晾在了大門外頭,到裏頭層層通傳去了。

到了這會兒,江瀲陽心中已隱隱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差不多又過了半個時辰,那小弟子才終於回來。他對江瀲陽拱了拱手,道:“大總管說,這會兒整個山莊都在忙著準備莊主的喪事,實在不方便招待客人,還請前輩見諒。”

江瀲陽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正欲發作,卻被褚寒汀一把拉住。褚寒汀對那小弟子笑了笑,道:“這位師弟,我乃是曲長老的大弟子,此番特地回來奔喪盡孝的,也不能進去嗎?”

那小弟子一愣,猶豫了一下,好脾氣地說道:“那……師兄稍待,我再去請示。”

這一回,他更是謹慎地在江瀲陽麵前關閉了大門。

江瀲陽何時被人這樣下過麵子?當即氣得暴跳如雷。

又過了好一會兒,毓秀山莊的正門緩緩打開。隻見兩隊身著重孝的弟子列隊排開,而後身著白衣的曹相安才從大門正中走出來。他的身後跟著長老,再往後是他們各家的大弟子。迎出來的人倒齊全,且氣勢十足,可怎麼看都不是歡迎的意思。

江瀲陽麵沉似水,道:“大總管這是何意?”

隻見曹相安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冷淡,他敷衍地對江瀲陽執了平輩禮,道:“明日才是莊主出殯的正經日子,江掌門似乎來早了;再說,江掌門怎麼忘了,毓秀山莊並未給天機山送過帖子,您這一趟怕是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