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錯過的愛情2(1 / 3)

第二章無路可走時才去相親

有時候人的感情真是奇怪,我寧願選擇一條崎嶇的相親之路,去見各種各樣不了解的人,也不願走上他這條陽關大道。這是為什麼?曾有過多少遍的捫心自問,答案是,心中那團火,已經冷成灰燼了。

9.一個找上門來的成熟男性

有時候我會仰天長歎:“那個人該出現了吧?”天空有客機劃過的細長的白色氣流,我暢想,“他”也許就在上麵吧?這時,我對他的設想,應該是個八麵玲瓏的商戰精英似的人物。

這一天,一個陌生人的電話打到我家。他說:“我是劉豔的老鄉譚既成,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她曾把你的電話告訴過我,所以我想通過你了解一下。”劉豔是我以前采訪時認識的一個很活潑的女孩,認識之後,她時不時跟我聯係一下,但也是半年一年的,並不熱絡。聽得出來,劉豔的這位老鄉很想認識我。我也很能理解這些在外北漂的人,多一個朋友也許就多一條路,這對他們來說,有時很重要。那個聲音很成熟,稍微帶點北方口音,不招人煩。正好我也沒事,就和他約好在公主墳一家咖啡廳見麵。

譚既成三十多歲,藍黑西服外罩著黑色大衣,手裏拿著一個黑色手包。他一米七五的個子,身上沒有一點贅肉,非常勻稱;長得也不算難看,一張長臉,眼神非常犀利。他衝我揚揚手,笑了笑。我也點頭微笑,幾年的曆練,已經讓我不再見人怯場。

譚既成要了一壺茶,我倆就在咖啡廳聊了起來。他口才非常好,而且看得出來,他並不關心劉豔的情況。他告訴我,他在燕山工作,是一家私企的辦公室主任,公司做石油生意。不知道為什麼,他說了許多自己的情況,比如成長的經曆、公司的情況、老板夫婦和他的關係、他每天的工作、他怎樣處理各種頭疼的矛盾……我聽著覺得挺有意思,偶爾插嘴問些細節。他當麵誇獎我:“你是個心裏很安靜的女孩。”他的評價幾乎博得了我的好感,我感覺和他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晚上,我回到家不久,譚既成就打來電話,語氣顯得明顯的親昵:“哎呀,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呀!怎麼我回燕山這麼遠的路,你也不打電話問問我是否安全到達?”我笑道:“你這麼成熟,我還用操心你的安全?倒是你應該問問我是否安全到家。”他愉快地笑起來:“那以後我經常問問你是否安全到家吧。”我也笑了,我並不反對這種關切。

譚既成很會跟人熱絡,之後他又找借口請我吃飯,我覺得白吃不合適,又回請他,一來二去,他就成了個經常跟我聯係的熟人。這天是周末,晚上十點多鍾,他又打來電話,似乎是隨口說道:“我們這邊的夜空可漂亮了。”我說:“真羨慕啊。”他說:“我開車過去接你吧,來看看星星。明天帶你去石花洞。”我疑惑地說:“這麼晚了!住哪啊?”他胸有成竹地說:“這兩天我們單位正組織會議,在賓館裏有多出來的房間,你一人住就行了。”我聽著也很激動,說:“那行,來接我吧。”

一個小時後,車已經停在了我們小區外。我跟我媽打了聲招呼,說去蘭小池家。我媽也沒多問,隻說了聲注意安全。

我走在樓外,寂靜的深秋之夜,一切都有點神秘莫測。遠處,在燈火通明的馬路邊上,有兩個人站在車外抽煙,見我走來,其中一人向我招手,正是譚既成和司機。

這是一輛黑色奧迪,由於路上沒有什麼車,它跑起來時速達到了120公裏。司機是個東北胖小夥兒,管譚既成叫譚哥。譚既成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跟司機聊著公司老板夫婦的什麼事情。他時而回頭跟我說幾句話。我覺得星星的確越來越亮,周邊飛速而過的路燈也是那般璀璨。燕山石化大煙囪裏冒出的火焰則像標誌一樣,每次經過這裏,都看到它熊熊燃燒。

三人來到賓館,這是一個裝修很高檔的地方。譚既成問了下服務員,才知道原來的兩間空房已經隻剩一間了。這時已經後半夜了,我們三人進了這間空房,司機頂不住睡下了。我倆把沙發旁邊的燈開到不影響他睡覺的亮度,伴著他的鼾聲,坐在那裏聊天。

我說:“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覺得還可以。”

他哈哈笑道:“你知道我什麼心思啊?可以什麼呀?”

我含笑任性道:“反正我知道。”

他凝神看了我一會兒,剛才展開的笑容變成了微笑:“好啊。你這孩子!”

昏黃的燈光伴著喋喋不休的絮語,兩個人都沒什麼倦意,一直坐談到天光大亮。

第二天,我們去遊覽了石花洞。在曲折驚險的石洞裏,爬台階時,譚既成紳士一般,把手伸給我。我扶住他的手,立刻感到溫暖和安全。他牢牢攥住我的手,再沒有分開。和一個穿著黑大衣、麵色嚴峻的男人這樣牽手在洞穴中,我心裏驀地升起一股暖意。我從來沒有碰過舒依哲的手,不知道男人的手是綿軟還是堅硬,可是譚既成溫暖的手讓我感動,他是看重我的,像對待一個小女孩般對待我,而不是如舒依哲那樣憐憫我,而我也願意有個沒有任何過去沉重回憶的開始。戀愛多麼美好。

出了山洞,我們還手拉著手。正當我沉浸在和譚既成拉手的溫暖心情之中時,譚既成接到一個電話,鬆開我的手,站到一邊,談了很長時間。然後,他回來告訴我,他要立刻離京,回老家去辦點事。我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也無可奈何。

在遊覽景區的路上,有不少地攤在賣紀念品,譚既成看到一個手掌大小的瓷質大花生,打開來,裏麵還有個花生仁,便掏錢買了下來,說是送給老家的人。他邊買邊問我:“你要嗎?也給你買一個吧?”我趕緊搖頭說不要。其實,我希望他買下來送我,但不要這樣問,問我我一定會拒絕。我同時奇怪,這樣的禮物送給誰呢?送孩子玩,不合適,這很容易打碎;送大人,又有點親昵。這個念頭我隻是一閃而過,像微風一樣。

這天上午正好發生日食;而在我們回來的路上還碰到一起車禍,路邊躺著一個死者,頭邊有一攤血。這些都像凶兆,似乎在提醒著我。隻是我當時一味沉浸在愉快的心情之中,並沒有在意這些。

10.總在等待中

我和譚既成交往,似乎總是在等待中度過。等待他的電話,等待他的歸來。

有時候,他會在電話裏說:“我正在等個生意夥伴見麵,他還沒到,所以我趕快給你打個電話。他到了我就掛了啊。”電話裏傳來他走路的喘息聲。那時,手機還算是奢侈品,替他的話費心疼,我總是盡量找主要的話說。

有時候,他會說:“我正在公司在東北的辦事處,這裏真冷啊。現在我正在上樓,馬上就要開門了,好了,門打開了,開燈。你猜猜我現在幹什麼呢?”聽著他的鑰匙聲、開燈聲,然後忽然安靜下來,我猜道:“在廁所吧?”他哈哈笑起來,說道:“我先掛了,不雅。”

他像個飛人,有時候也飛到我的窗口,比如路過北京,趕快約個地方見麵。有時候是吃頓飯,有時候是在大街上溜達半天,有時候是他開車過來,隨他出去談個事什麼的。隻是這種機會少得數得過來,他越來越像個抓不住的影子。你不理他,他會時常打個電話聊聊,甚至問問你今天穿什麼衣服;你若理他,他又天南地北,根本不在北京。

有一次,他說從東北回來了,下班在某個商場門口見麵吧,他可以在北京度周末。我興高采烈地趕去,等了很久,才看見他和幾個同事匆匆趕來。雖然二人世界變成了眾人聚會,我還是珍惜這次難得的見麵機會。

說是一起去吃飯,往地下餐廳走。商場的通道裏賣著各種商品,他停下腳步,看中了一款翠綠的小坤包,打算給妹妹帶一個。我知道他有個已婚的妹妹,沒想到兄妹情深至此。我從來沒收到過我哥送給我這樣的禮物。我替他砍價,心裏甚至有些感動。他又問我:“也給你買一個吧?”我向來不喜歡這些小東西,搖頭說不用。他也不再堅持。我的心又稍微有了一點失落,像上次買那個瓷花生一樣。說到底,譚既成還從來沒送過我什麼東西,讓我能睹物思人。

在餐廳落座後,他說:“我今天還得回老家去。”我的失望已經到了無法掩飾的地步,說:“你怎麼這樣啊,一再地說話不算數。今天又要走……那你們吃吧,我回家了。”說罷,我起身離開了餐廳。

本以為身後會有譚既成追來,走出大廈,回頭望去,茫茫人海中,偏偏沒有自己希望追來的那個人影。我一腔熱淚幾乎要止不住了。

此後一個月都沒有他的電話。我失魂落魄,甚至後悔起來那晚為什麼要起身離開,也許聽他解釋明白了,我就會釋然。一個半月後,某晚,忽然接到他的電話,那般親切,仿佛沒有隔開過那麼長時間:“你這孩子幹嗎呢?這麼長時間也不理我?”我激動得快哭出聲了:“你真討厭!”譚既成哈哈大笑了,說自己老家生意最近遇到了點麻煩,正缺資金,自己也焦頭爛額,都顧不過來了。等籌好錢,生意走上正軌,就可以交給妹妹打理,自己回北京,再換個工作,畢竟燕山離我這兒太遠了。他的話令我感動,我問他缺多少錢,他說:“1萬吧。”“我借你算了。”想到為這為數不多的錢,他遲遲不能回來,我就決定拿出自己這幾年的積蓄。

他感到很驚訝,繼而表示感謝。然後我倆約好他過來拿錢的時間。他把時間定在一天後,我笑道:“你真行,說這忙那忙,為了錢,就都有時間了。”他懊惱道:“你別這樣說,你要這樣說,我現在就買票回去見你。你說吧,你要我現在回去嗎?”看他一本正經了,我說:“不用不用,再過一天就能見麵了,不用折騰了。”

他很快就過來拿錢,並且很正規地給我打了借條,甚至寫下自己的身份證號和家庭住址。然後倆人久別重逢,聊啊聊,沿著八一湖一直走。但終須一別,我還是依依不舍,送他到北京站坐車回去。

之後又是長久地失去聯係,像以往一樣。譚既成偶爾打來電話,說忙完這個就回來,忙完那個就回來,但總不見人影。連香港都在上個月回歸了,這個人怎麼回歸起來這麼難?既然聯係不上他,我打算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買了一張火車票,我利用周末去了他的老家。好在他的老家離北京並不太遠,火車3個小時就到了。下了火車,我拿著他在欠條上寫的地址,打了輛車,一路找過去。地址是真的,車在一個寂靜的胡同外停了下來。我找到那家門牌,大門鎖著,坐著等就行了。

沒等一會兒,一個苗條的姑娘走來,她疑惑地望著我。我問她:“這是譚既成家嗎?”她說是啊,我說:“你是他妹妹?”她搖搖頭,說:“我是他女朋友,你是?”我心裏一驚,小說裏的情節在生活中居然碰到了!

我盡量穩住自己,說:“哦,我跟譚既成有點債務關係,想找他問問。”

“哦,那進來坐坐吧。”姑娘似乎神情很疲倦,淡淡地說。我趁機打量了一下她。這個姑娘個子不高,一身黑衣服,人顯得有點憂鬱,很清瘦。她的一雙眼睛並不難看,但卻文了黑眉,顯得有些僵硬。我隨她進了小院,院子很窄,是個細長形狀,窗前種著盛開的月季花,一人多高。小屋裏也收拾得非常溫馨,看樣子姑娘是個很利落的人。這時,我忽然想到那些小禮物,原來真正收禮物的人在這裏。我四下裏打量,卻沒有找到那幾個小物件。

我說:“不知道譚既成在忙什麼,他說上個月要來北京還我錢,也不見人影。”姑娘有點吃驚,說:“哦?‘七一’的時候,我倆還去了趟北京旅遊來著,沒聽他說起這件事啊。”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裝出好奇的樣子問:“哦,你們倆認識很久了吧?”

姑娘一笑,說:“7年了,我20歲,我倆就在一起了。”

“還沒結婚嗎?”

“快了,我們計劃春節結婚。”

我已經坐不住了,問她:“譚既成什麼時候回來?”

“他五六點鍾下班,還得兩三個小時呢。”

“哦,那我不打擾了。你能告訴我一下他的電話嗎?”

姑娘把他的電話告訴了我。我跟她告別出來,走在路上感覺十分茫然。在這陌生的城鎮、陌生的街道,仿佛丟失了一件握在手裏很久的寶物,卻無從尋起,我隻想趕快離開。

我在大街上找到一個公用電話,撥打了他的座機,竟然是他本人接的。我平靜地說:“我剛從你家出來,跟你女朋友聊了半天。譚既成,你能拿著我的錢,陪你的女朋友到北京旅遊……算了吧,咱們好說好散吧。如果你願意還我錢,我給你個賬戶,你把錢打過來吧。”

幾天後,我收到了他還我的1萬元。說不上他是個什麼人,算不算騙子。

幾年後,也是某個晚上,我在家裏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其實不用說,他的聲音我馬上就聽出來了:“你好,我是譚既成,我來北京了。”

我生硬地問:“有事嗎?”

他先前有點緊張的語氣忽然輕鬆了一下,甚至有了點笑聲:“沒什麼事。我想說聲,對不起啊,對不起啊。”

我把電話掛了,戛然而止的聽筒裏,不知譚既成往下要說什麼。但說什麼都太多餘了,包括這個道歉的電話。道歉能挽回什麼呢?隻能讓已死的記憶又詐屍一樣暫時複活一下。

11.我的蝸居時代

思念、憤恨、惱怒、無奈……承載我所有喜怒哀樂的,是一間六七平米的北向房間。當我十一歲,有了自己的房間時,我算得上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可是十幾年過去了,當我還住在這間小房子裏時,不用別人說,自己都感覺可悲。

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在這六神無主、彷徨淒冷的青春時代,這個小房間就像我的諾亞方舟,載我在風雨中漂泊,給我溫暖和力量,給我獨處的空間。其實,它更像我苦苦尋覓的愛人。

那個房間真小啊,卻被利用到了極致。靠牆是單人床,床下碼著一個拆開了的大木床的床架和床頭,以及其他可以塞進去的雜物。床上麵支了木架,木架上又平放了兩隻六十年代的大木箱,是父母結婚時買的唯一家具。這樣看起來,我的單人床很像上下鋪的下鋪。單人床旁邊是寫字台,靠窗。背後靠牆是我的小書櫃。單人床對麵是八十年代的酒櫃,上麵放了一個一米來高的書架,擺滿了我的書。書架旁邊是衣架,衣架旁邊是大口袋裝的米麵。小屋剩下的活動空間,隻有一米見方。這個布置最大化地利用了空間。而我感覺,房子是用書壘起了兩麵牆,很有安全感和自豪感。

房間雖然局促,我卻盡量讓它顯得溫馨和書卷氣。書架上除了書,還擺了許多我收藏的石頭、酒瓶之類的;書櫃上方,原來掛的是葉舟蘭送我的巨大折扇,展開來有一米多寬,畫的是梅花,後來換成電影《滾滾紅塵》的劇照。窗台上擺了幾盆君子蘭、令箭荷花的綠色植物。床頭貼了一幅文成公主遠嫁的仕女圖,床腳是葉舟蘭手書的納蘭性德的詞:“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我又把頭頂的箱子用素色床單苫上,畫了4張京劇臉譜,貼在上麵。小屋的氣質,古典而憂鬱。

每晚,當我靠在床上看書或者想心事的時候,麵對的都是《滾滾紅塵》的大劇照:林青霞扮演的女主角被父親關在閣樓裏,四壁被她用毛筆寫滿了對玉蘭花的頌揚。其實,我記得原型張愛玲的確寫過被關時看到的玉蘭花,她說花瓣落地沾上塵土的樣子,很像被人用髒後丟棄的手帕,所以她一直不喜歡這種花。

這張電影海報,是我路過我家附近的電影院時看到的,一下子被它黑白的畫麵所吸引,它濃重的傲世而悲傷的氣氛,似乎很是暗合了我的心情。後來再去看它,電影檔期過了,這張海報也不見了蹤影。我太失落了,下決心要找到它,哪怕是碰壁,沒想到結果卻出奇地順利。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員指點我找到管海報的人,我敲開他的辦公室,說明來意,那個中年男人一句話沒說,從架子上找到這張海報,送給了我。

每次,麵對著這個內心憤怒而表麵沉靜的女人,我都像找到了精神上的同路人。我感覺到她要衝破牢籠的內在力量,這種力量如冰山在融化,勢不可當,它正像我要改變命運的決心和動力。這張劇照我保存至今,是我患難中的摯友。

但是這個小房間,這個黑暗海洋裏的一條船,也每天經受著狂風暴雨的襲擊。我回到家能把房門關上,但關不住侵擾進來的聲音,關不住破壞心情的言語。這些都來自嫂子的賜予。

錄音機放在過道裏,朱曉琳的歌聲音量被放到最大,不是因為喜愛,是要“轟炸”;洗衣服要把水管擰到最大,涮兩下,“嘩”地一盆水倒掉,再擰開,再倒掉,仿佛水不用花錢——的確不用她花,是我媽花錢;還摔過我家裏的鍋碗瓢盆,幾個頑強的沒被摔漏的搪瓷小盆就凹著肚子被繼續使用著……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呢?就是和最別扭的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而他們作為最早的啃老族,不搬的理由也是振振有詞。她說:“憑什麼他們享福,讓咱們搬出去租房子住啊?”

我媽是個講道理的人,有時候不得不發生口角時,便掏心窩地問她:“我有哪兒對不起你們啊?你們結婚,給你們置辦了所有的東西!”

她的回答令我終身難忘:“那是你應該的!”

我知道父母有多麼不容易,他們把我們養大就已經做到了他們應該做的。其他,並不是他們欠我們的,不是他們“應該的”。但她的教養如此,多說無益。我媽隻得說:“我什麼都應該,那你們就應該這樣?”

因為有這樣的女人進門,這個家庭處於大吵和冷戰的交替中,永無寧日。

我的渴望是,嫁出去,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而嫁人的路真是漫長,自己的修養和心智,注定了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嫁的。

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電話來找我:“喂,你幹嗎呢?”這是黃櫨。

黃櫨是我的中學同學,多年來一直沒有斷過聯係。以前是頻繁通信,工作了則改為電話聯係。她工作的地點離我單位很近,都在三裏屯一帶。她那時在某使館工作,有時候中午閑了,還邀請我去使館坐坐。

黃櫨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會享受的人,她從不讓自己累著。你以為這很簡單嗎?這是需要超級智慧的。活得輕鬆,有質量,是一種生活觀,是需要很高的情商的。黃櫨學習成績一般,考的大學一般,但她的情商卻是不一般的,能把許多事情化繁為簡。麵臨選擇,她會主動選擇最好走的路,從不去攀登艱難險阻。她工作後很快戀愛、結婚,卻不要孩子;找工作也不是奔著外企,而是去使館、通訊社之類的地方。

黃櫨是我經常訴苦的一個人,我說:“我要找個軍人嫁了,他們一結婚就有房啊。”黃櫨就是軍人家庭出身,可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她說:“有房就得了唄,幹嗎非找軍人啊!”

12.黃櫨出馬

黃櫨決定親自出馬,給我介紹對象,這多少令我驚訝。黃櫨是個很少管別人閑事的人,這是省心省事的最好辦法,所以她給我的感覺多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明哲態度。雖然我倆常來常往,但我並不覺得她就應該破例為我費心。所以,黃櫨出麵做媒,還是讓我感覺自己的麵子太大了。

黃櫨首先找到她以前的同事,這個同事曾經向她表達過好感,但被黃櫨拒絕了。這回,黃櫨本想問問他是否有意,沒想到人家已經結婚了。黃櫨說明我的情況之後,這個同事說,自己的同學尚未婚配,人也挺不錯的,要不介紹認識一下吧。兩方都沒有意見,不久,這個小夥子就給我打來電話,兩人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這是我第一次相親,印象深刻。

見麵地點選在我家附近的一座大商城的地下餐廳,這裏環境很好,人也少,燈火通明,還放著輕音樂,環境宜人。

小夥子比我大幾歲,長相周正,人也挺活泛,雖說有點緊張,但看得出來,他是個場麵上的人。但我和他的談話平平淡淡,既沒有第一次看見舒依哲時那樣的怦然心動,也沒有像和譚既成第一次見麵時那樣深深地被感染。

小夥子談了很多自己的情況。他大學畢業後組建了自己的建築公司,和哥哥嫂子一起經營,雖說目前規模並不算大,但生意也還不錯。他對自己的情況說得越多,我就越不想再談下去了。譚既成給我造成的陰影太深了。譚既成當初給我講了許多他對未來的設想,開公司,幫襯妹妹妹夫……我雖然不知道這個人跟譚既成有多少相似之處,但環境相同,往往會有相似的人性。

第二天,這個小夥子打電話到我單位,想邀請我去他的公司看看。我說:“以後有機會吧。”禮貌地拒絕。他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聊了幾句就掛了。我如果知道,自己以後還要經曆近10年的相親曆程,肯定不會這樣輕易拒絕這個小夥子。但誰能預測自己的未來呢?誰能知道,屬於自己的風景線出現在哪個路口的拐彎處?

黃櫨介紹的第二個人是康明城。這是她通過部隊大院關係介紹的,對方是個軍人,30歲,上尉軍官。

和康明城見麵是在8月,還是那座商城的地下餐廳。我習慣準時到達,甚至要提前幾分鍾。這回我早來了10分鍾。在28歲的盛夏,我穿了一身藍色連衣裙。這件連衣裙我很喜歡,上身是深藍色的緊身無袖短款上衣,裙擺很長很大,白地兒蘭花,風格有點複古。

迎麵走來的康明成穿了一件寬鬆的黃色絲綢襯衫,高高大大,雖然雙頰被刮得發青,可是掩不住一身書卷氣。我幾乎是憑直覺捕捉到這股熟悉的氣質,我像找到了同類一樣暗喜。

康明城的成長經曆和我們一般人幾乎無二,高中畢業考上軍校,而且是以優異成績考上一類學校,畢業後分配到北京工作。他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父母都是教授,自己的修養也非常好。和他談話很愉快,觀點契合,視野開闊,讓人感覺豁然開朗。我沒想到相親還這樣有趣。

愉快分手後,等了幾天不見他的動靜。黃櫨也有點坐不住了。她說:“一般雙方有好感,男的應該主動點,會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打來電話。到第五天還沒動靜,比較少見,因為該約會下個周末見麵了呀!”她給對方聯係人打電話,然後又給我打電話,告訴我結果:“對方說……”她停頓的一瞬間,我甚至覺得她要說出不行的話了,沒想到,她繼續說:“感覺還行,挺好的。”我舒了一口氣,說:“好啊,那就等著他吧。”

他終於打來再次約會的電話,我們約好去臥佛寺玩。其實,他單位就在臥佛寺附近,他是很不願意周末還在郊外待著的,而我已經多年沒去過這地方了,歡喜得不得了。但看他無情趣的樣子,我才知道,他的確太寂寞了,願意到熱鬧的大街上去晃一晃。我倆哪裏也沒多逛,就坐在大殿外的背陰處閑聊。一晃到了中午,我說:“咱們吃飯去吧。”我倆走出公園,來到汽車站,不知道去哪裏吃飯。

我看見汽車站外有不少餐館,雖說檔次都不高,但我不是個講究的人,能吃飽就行了。我隨手指指,問他去那裏行嗎?他東看看西看看,似乎都沒有看中。我以為他對吃飯要求很高,沒有相中這些野店,就不好發表自己的意見。而且,剛剛認識,似乎也不應該由我來請他。他猶豫再三,忽然有了好主意,皺皺眉,說:“我帶你去個地兒。”一般來說,這頓飯應該他請,我最好還是別說話,隨他去。

坐公共汽車四五站地,來到八大處的三角路口,那裏正好有一家“老家肉餅”,我倆在髒乎乎、亂糟糟的環境中,點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很快,粥、肉餅、涼菜等都上齊了,總共花了不到30元錢。我倆邊吃邊聊。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猛然間又聽到叫我們的號,我問他:“還有你點的沒上?”他笑了笑,說:“都4點了,咱們在這兒吃了3個小時了,這恐怕都是第二輪叫號了。”這樣啊!我沒想到,跟他在一起,時間過得這樣快,而且毫無察覺。

就這樣,一周周的約會見麵,戀愛似乎在談著,可是每次出去,都感覺是兩個認識的人在交往而已,沒有親近,沒有拉手,沒有親昵的話。雖然談話的深度往往可以觸及各自的靈魂,但也隻是說明兩人有能力了解對方的心靈,而心靈不代表情感,有能力走近對方的心靈,卻沒能力觸摸對方的情感。

康明城像是一座燈火通明卻城門四閉的孤城,我站在城邊,他猶猶豫豫,卻始終不能把吊橋放下,將城門打開。

13.集體征婚

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該結婚時不結婚,馬上會成為周圍人關心的重點。這些周圍人包括你的親戚、朋友和同事等所有知道你未婚的人。

我在單位就是這樣的處境。單位的女領導、女同事居多,所以關心的熱度更高。老大姐會說:“別挑了,姑娘!”女領導雖然不直接來問,但通過自己的眼線,早把底下的員工了解得清清楚楚。好在跟我同時耍單兒的還有個女同事,比我小兩歲,未見有男朋友動向。於是領導決定,用我們自己的報紙為我倆招親。

我們的報紙在北京發行十幾萬份,多是高中以上的人在看,以知識分子居多。

領導語重心長地說:“咱們試試這種方式,萬一找到合適的了,不是正好嗎?咱們就實事求是地寫出自己的條件,相貌端正,身體健康,欲尋條件相當者就行了。”我本來要拒絕,但是拿不出正當理由。我可不願意說,我正跟康明城談戀愛呢,一是這戀愛談得很不像戀愛,讓我看不到美好的前景;二是我也不想把自己的私人生活昭告天下。我知道如果說出來,這將是一場災難,同事好奇的問題會一個接一個,最後總會把所有事問個遍,然後再傳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好事者們的問題:你們最近怎麼樣啊?每周見幾次啊?誰約誰啊?誰花錢吃飯啊?他給你買過什麼東西啊?他家庭什麼條件啊?他掙多少錢啊?他為什麼這麼大還沒結婚啊,以前有女朋友嗎?你們拉過手嗎?擁抱過嗎?接過吻嗎?……

這絕不是空穴來風。了解得越多,向上彙報的時候越有話說,和別人嚼舌頭的時候越有談資。

我的想法很簡單,自己處對象的事絕不能暴露,登報的事也不能拒絕。登就登吧,見報之後,如果有回應,一個不見就是了。

我和同事的征婚啟事,聯係電話留的是編輯部的。見報之後的幾周,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編輯部快成了婚姻介紹所,這給同事們帶來很大的樂趣。我想,也許領導當初這樣安排,也是為了給我們單調的工作增加點趣味吧。我本人也接到過不少電話,其中接到過一個男孩母親的電話,至今印象深刻:

“這倆人都是什麼情況啊?”語調中有著刨根問底的意思。

“26歲的女孩呢,出身知識分子家庭;28歲的女孩呢,出身工人家庭。”我回答,那個28歲的女孩自然是我。

“哦,那工人家庭的就算了,跟咱們也不一樣。那個知識分子家庭的女孩怎麼樣?”語氣裏有些挑剔的意味。這就是自視清高的知識分子家庭,我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才不願去這樣的家庭呢。

我笑道:“女孩挺好的!您把您兒子的聯係方式留下,我會轉給這個女孩的。”

這樣挺好,不用我編謊話拒絕了。對於別的直接找28歲女孩的電話,如果是我接的,我會直接說:“對不起,那女孩已經找到合適的人了。”

對於這樣的回答,有的人會說:“請轉告女孩,別輕易就認定誰合適,要多見見。好小夥多著呢。”對著孤獨的電話機,我真想問問他:這些好小夥都在哪啊?他們好到什麼程度?跟我合適的有幾個?人雖然看著多,可是哪個不是鏡中月水中花?誰會讓我動心?我已經遇到讓我動心的人了,可又怎樣?

26歲的女同事收到了一大堆聯係電話,她似乎隻選擇見了其中一個。剛交往,就經常有個女人打電話到辦公室來,問他們進展如何。這個女人也不知是那男孩的姐姐還是同事,總之表現出了過度的熱心,惹惱了我的同事。在接過幾次這樣的電話之後,同事在電話裏訓斥了那個女人一頓,接著跟那個男孩也不再來往了。同事和他分手,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騷擾電話,而是那個男孩第一次跟她見麵,看完電影,就拉著她的手;第二次、第三次見麵,就建議她在他那留宿。想想自己還是良家婦女,就算了吧。

我雖然沒有見一個人,但隱隱感到,這種相親不大靠譜。

我也不會傻到把征婚的事說給康明城聽,我能訴說心事的人隻有黃櫨了。

每天下班,我都會在東四十條地鐵裏等黃櫨,和她一起回家。她家住在八大處,上班就像萬裏長征一般。我倆坐地鐵,能在地鐵裏聊上將近一個小時。如果沒有這個伴,路途的確很乏味。但我無所謂,我可以在這段時間看書。黃櫨要是一個人走,寧肯打盹也不會看書,原因隻有一個:看書太累!黃櫨下班比我晚,我經常要在地鐵站等她好一會兒。每次見到她,我都要說:“遲到大王,我的青春都被你耽誤了。”她嘻嘻笑著,趕緊把占好的空座讓給我。可是看著她蘆柴棒一樣的一把骨頭,我是不忍心坐下的。

黃櫨說:“唉,這個康明城的出現真不是時候,早點晚點都行,卻偏偏出現在你們登報征婚這個時候。不過,其實你也可以去見見那些人。”我煩躁無比地說:“不想見,沒意思!”

她說:“你知道嗎?那天我的結婚鑽戒丟了,怎麼也找不著了。我還哭了一鼻子呢。然後我爸、我媽和我老公說,丟就丟吧,再買就是了!結果,後來我偶爾翻了下包,居然找到了!”我對鑽戒沒有任何概念,想象中大概就是幾百元錢的事。當她告訴我,她的鑽戒價值幾千元錢時,我才吃驚了一下。不過,我羨慕她的不是她的鑽戒,而是她原來這樣幸福,生活在父母和愛人的嗬護中。我冰冷嚴酷的生活環境,讓我想象不出她的小天堂是何等溫馨誘人。我覺得我和我媽,就像在海難中漂在木筏上的兩個人,既孤立無援,又要奮力掙紮。

14.相忘於江湖

見麵已經成了我每周約康明城周末出來。既然是我約他,午飯也改由我來請了。起初,康明城還稍有推辭,後來也就順理成章地讓我花錢了。那時,他月薪900元,我則2000多元,自我感覺理應如此。我曾問他,他如果轉業,希望找月薪多少的工作。他不以為然地說:“像我這樣的,應該找個3000多元月薪的工作,我覺得3000多元正夠我花。”我吃了一驚,因為在我看來,他實在是個吝嗇模範。

一起去逛翠微商廈,我建議他買雙鞋。他試鞋時,我看見他腳上的襪子實在悲慘,前麵露著腳趾,後麵露著腳跟。這跟他大帥哥似的光鮮外表實在不配。他倒不尷尬,說:“我的襪子都是一次性的,穿破了扔了就是了。”我不忍跟他辯白,襪子穿到這種程度還沒扔,這怎麼叫一次性呢?其實,我喜歡簡樸的人,這雙襪子如果補補,我會很敬佩他,但我生來最反感穿破襪子的人,也許是“笑破不笑補”的古訓影響著我。

康明城猶豫半天還是買了這雙鞋,130元。不幸,我們出了翠微商廈,在旁邊的鞋城攤上,發現同款鞋隻要90元。這讓康明城多少有點後悔,半開玩笑地說:“看來不能聽你的。”

有一次我問他,我倆是在談戀愛嗎?是以婚姻為目的嗎?他說:“當然。”我苦笑道:“真榮幸。我怎麼沒感覺出來呢?”在以往的交談中,我知道他有一位曖昧的女友,也是這樣曖昧地交往著。女孩甚至把每月工資交他掌管,因為他會計劃著花錢,女孩則大手大腳。到後來,我恍然大悟,那真是個聰明女子,她肯定也是看不慣康明城的縮手縮腳,把錢都交給他,便用不著看著不順眼了。這倒是因勢利導的好方法。

這個女孩要留學海外,因為他而猶豫不決。女孩父親打電話找他談話,希望他能支持自己的閨女出去。因此,當女孩說:“隻要你讓我留下來,我就一定不去了!”他極力勸她出去,所以女孩幾乎是帶著遺恨走的,倆人的關係也不了了之了。

有時候,康明城會對我突然冒出一句:“小姐呀,咱們去哪兒吧。”聲調之溫柔,憑我直覺,這並不是對我說的,而是他在重溫某年某月某日在相似情境下他對女友說過的同樣的話。

他也曾無限遺憾地說過:“咱們為什麼是介紹認識的呢?我真接受不了這種形式。要是咱們自然認識的,我想,不會像現在這樣。”我並不認同他的話,這無非是一種借口罷了。

雖然康明城是這樣的狀態,有著令我難以忍受的缺點,但我還是覺得他的本質如此潔淨,就像一隻玻璃杯裝著純淨水那樣清澈,實屬難得。所以我一直在想,我能做些什麼努力,讓兩個人近一點。我給他買了五六雙厚襪子,心想,即使我們走不到一起,我也希望他能將這些襪子穿在腳下。他隻身在外的生活的確處於無人照顧的狀態。

一起吃飯時,我看見他的棕紅色毛衣袖子腕口處已經脫線了。我決定給他織件毛衣。織的那件毛衣應該算是我的代表作了,藏藍底色,淺藍色的橫道,編有複雜的擰花,織出來很暖和。我織毛衣很慢,這件毛衣擰花又很費勁,加之是按照毛衣書織,更費時。但是,我竟然用一個月織完了。交給康明城時,他一再推辭。我說:“你不喜歡就送人吧。”他無奈地說:“那怎麼會呢?要不我給你錢?”我說:“我不要!”他說:“我覺得我們的關係,沒有到我要你織毛衣的地步。”我淡然一笑:“是啊。隻是我看你的毛衣都破了,我又閑得沒事就織了。你就當同事送的吧。”在商場裏,我催他快穿上看看,他穿上果然很合身、很漂亮。這樣就挺好。

隆冬到了,周末下了第一場雪,大雪飄飄,煞是美麗。我打電話給康明城。康明城並不如我那樣興奮,說:“我們單位這兒有個大斜坡,都是冰,滑極了,好多人都在這兒摔倒了。”當他知道我希望他出來玩時,他驚詫道:“這種天,除了林衝出來,誰會出來。”這是康明城難得的幽默,可我隻覺得苦澀。

我悵然地獨自出行,看著空地裏一棵大樹枝條上白雪皚皚,素雅而璀璨,覺得自己應該學習這棵樹,要有不怕孤單和苦寒的準備,這樣的生命才值得尊重。何苦呢,生拉硬拽一個人非要跟自己同行?自己應該有尊嚴和底線。

在康明城春節回家探親前,我倆又見了一麵。我給他布置了一個家庭作業,等他回來,由他做出決定:如果還是這樣,就分手吧;如果他可以改進,我倆再考慮繼續發展。這個決定之所以由他來做,是因為我的確不忍說出分手的話。我內心企盼著他能有所深思,做出繼續走下去的決定。但我倆的關係,他如果沒有改變,也就不了了之了。

春節回來後的幾周,他都沒理我,我已經感覺到了結果,但還是執拗地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見個麵。我做好了跟他惜別的準備,內心很蒼涼,畢竟他不是騙子,而是一個正人君子,有著高尚的情操,有著深厚的文化修養,跟他相處很愉快。站在夜色漸濃的車站,我在等他,眼前浮現的都是盛夏時節第一次見麵、老家肉餅第一次吃飯時愉快的麵龐,心裏很難受。我倆的戀愛真是從盛夏走到嚴冬,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