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該為項羽敗亡負責項羽的敗亡主要責任在項羽自己。前文我們已經從政治幼稚、軍事被動、性格弱點三個方麵詳細分析了項羽敗亡的主因。但是,項羽集團的敗亡實際上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除了項羽之外,還有一些人對項羽集團的失敗負有重大責任,那麼,誰還應當為項羽敗亡負責任呢?
一、成事不如敗事多的範增範增是項羽唯一的謀士,項羽的失敗,範增絕對脫不了幹係。
作為項羽唯一的謀士,範增在項羽集團中被項羽尊稱為“亞父”,其地位之高,不言而喻。居如此高位的範增究竟為項羽集團做了些什麼呢?
第一,立楚王。
範增的出場是在陳勝敗亡之後項梁召集的一次重要軍事會議上。這次會議,中心議題是討論陳勝敗亡之後項羽集團的軍事戰略,因此,這是項梁、項羽集團非常重要的一次會議。恰在此時,範增毛遂自薦,親臨會議。
範增是什麼人?《史記·項羽本紀》記載:範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
範增七十歲,與二十四歲起兵反秦的項羽相比,可謂是祖父輩的人。範增從未做過官(素居家),但是,他特別擅長出奇謀(好奇計)。
這麼一位好奇計的長者自我推薦出席這場重要的軍事會議,究竟獻出了什麼錦囊妙計呢?
陳勝敗固當。夫秦滅六國,楚最無罪。自懷王入秦不反,楚人憐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也。今陳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
範增在這次重要的軍事會議上提出了一個重大課題:立楚王之後為王。範增總結陳勝失敗的原因是“不立楚後而自立”,因此,“其勢不長”。
秦末大起義的首事者是陳勝、吳廣,他們是被征發戍邊的戍卒,隻是因為大雨誤期,秦法嚴酷:失期當斬。所以,八百士卒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不得已而造反。這是秦法嚴酷造成的惡果。這支義軍的性質應當是農民起義軍。
項羽集團雖然成分複雜,但是,其領導人項梁、項羽卻是楚國貴族後裔。就反秦武裝而言,陳勝、吳廣是農民起義軍,項梁、項羽集團卻是楚國貴族勢力與農民起義軍的混合,但是,二者的目標一致——亡秦。
範增的建議,不是空穴來風。秦滅六國,六國王族後裔並未全部被殺。何況,從始皇統一天下的公元前221年到陳勝、吳廣起義的公元前209年,前後不過十二年,因此,被秦始皇滅掉的六國王族後裔如果不被秦帝國所殺,就完全有可能活到陳勝、吳廣起義之時。這些六國王族的後裔在國破家亡之後無時無刻不在圖謀複國。陳勝、吳廣首倡義兵,天下雲集響應,反秦浪潮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這種天下大亂的局麵,最適合六國王族後裔的複國之夢。
範增的意見其實就是這股強大的六國複國運動的反映。範增本人並非六國王族的後裔,但是,他的思想卻代表了六國王族後裔的願望,也代表了六國百姓對故國的懷念。
範增在這次會議上特別指出了楚國的滅亡最為冤枉。楚國是戰國後期七雄之中與秦、齊一樣有可能完成統一大業的諸侯國。但是,由於楚國國君一係列錯誤的內外政策,使得楚國走向衰落,完全失去了統一天下的機遇。
所以,“楚中三戶,亡秦必楚”之言,在楚地流傳極廣。
戰國兩百多年,秦始皇滅掉六國才十二年,六國立國的思想當然不可能隨著秦帝國的建立即被清除出去。所以,範增的意見得到了項梁的青睞(於是項梁然其言),也得到了當時參加這次會議的全體代表的擁護。其中,項梁的認同非常重要。項氏家族本來就是楚國貴族,接受六國複國的思想是理所應當的。
被項梁找回來的楚懷王的孫子心,此時已流落民間多年,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天底下真會有掉餡餅的好事:有人請自己稱王。
秦代法律嚴酷,造反,特別是稱王,一定是死罪。但是,這位“楚懷王心”卻毫無顧慮,義無反顧地放下放牛的鞭子,當起了“楚懷王”。因為此時的他已經淪落在民間為人放牛了。一無所有,他還顧忌什麼?
範增的建議之所以能得到那麼多與會者的讚同,是大家都承認六國王族的巨大影響。在秦末大起義的初期,六國王族後裔的招牌仍然是一筆巨大的無形資產。有此招牌與無此招牌大不一樣,這種招牌的影響力我們絕不能忽視。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範增的意見在當時具有極強的說服力,否則,項梁何必在自己頭上再立一個“王”?
但是,這種招牌的影響力僅僅限於反秦大起義的初期,也就是各國民眾起來反秦之時,他們需要一種精神依靠。但是,範地提出這個建議時,隻考慮到反秦初期的生存問題,對它另一麵的消極作用則嚴重估計不足。因為,隨著反秦鬥爭的深入發展,原來的六國王族後裔的負麵影響越來越突出。
六國王族中像齊國田榮那樣能幹的人確實不多,但是,他們是一筆無形的資產,在各地民眾中的影響力大。因此,在反秦初期,六國王族的參加是必然的,並由此發展成為一股強大的六國複國運動。
陳勝起義之後有意識地派人到全國各地進行複國運動,借以分散秦軍對自己的軍事壓力。
由項氏集團扶植起來的楚王,實際上操縱於項氏集團手中。因此,楚懷王心不可能成為新興楚國的主導力量。
項梁在世之時,楚王心的力量處於強勢的項梁的控製之下,但是,隨著項梁的突然被殺,楚王心利用項梁戰死,項羽羽翼未豐與項氏遭到重創的時機,立即打擊項羽集團,為項羽的迅速崛起設置了障礙。他奪了項羽的軍權,培植劉邦的勢力,派劉邦西行入關,不許項羽西行入關,而要項羽以“次將”的身份北上救趙,提拔宋義為上將軍,這一係列的舉措,都潛藏著一個打擊項羽的意圖。
可見,楚懷王心雖然是項梁扶植起來的一個傀儡,但是,這位楚王的後裔絕不是一個甘心充當傀儡的人。項梁在世之日,由於項梁太強勢了,楚懷王心完全聽命於項梁。但是,項梁一死,楚懷王心就對項羽下手了。這樣,在項梁陣亡之後,劉邦的勢力由於楚王心的扶持,漸漸做大;項羽的上升趨勢受到一定程度的壓抑。
因此,範增力主擁立的楚懷王心在項梁戰死之後立即成為抑製項羽的一股力量,此時的項羽成為楚王心與項氏集團權力之爭的一個犧牲品。項羽雖然魯莽,但是,此時的項羽卻完全沒有發作,而是忍了下來。
問題到此為止還沒有解決。接下來,楚王心還采取了另外一個重大舉措,命劉邦集團向西攻擊,命項羽作為副將北上救趙。
楚王心的這種安排是對項羽集團的又一重大打擊。
西向入秦與北上救趙,看起來隻是一個進軍方向問題,實質上影響卻極為深遠。劉邦西向入秦,雖然要與秦軍交鋒,進軍也不是一帆風順,但是,西向入秦的劉邦集團卻避開了與秦軍兩大主力——章邯軍團和長城軍團——決戰的巨大風險。因此,入秦之路相對順利得多。入秦之路的順利又為劉邦以先入秦為關中王提供了法理依據(令沛公西略地入關。與諸將約:先入定關中者,王之)。項羽與劉邦相比,慘多了。
一是失去了一把手的身份。項羽北上救趙時身份隻是宋義的一員副將,而宋義又不是一個真正懂得軍事的戰將(懷王乃以宋義為上將軍,項羽為次交,範增為末將,北救趙)。項羽屈居宋義之下,實在是委屈了這位天才軍事家的才幹。
二是項羽北上救趙的任務非常艱巨。項羽北上救趙要遇到的是秦軍的兩大主力:章邯集團與長城軍團。這兩支力量都是秦軍的精銳之師,而且人數眾多,絕非項羽所率的軍隊可比。因此,北上的項羽將要遇到的是一場惡戰。由於戰鬥的慘烈,持續時間之長,使得項羽集團不可能像劉邦集團一樣比較順利地進入關中,因此,關中王的寶座已經與項羽擦肩而過了。
三是楚王心的這個決定是由一些元老們提出的(懷王諸老將皆曰:項羽為人僄悍猾賊。項羽嚐攻襄城,襄城無遺類,皆阬之,諸所過無不殘滅。且楚數進取,前陳王、項梁皆敗,不如更遣長者,扶義而西,告諭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誠得長者往,毋侵暴,宜可下。今項羽僄悍,今不可遣。獨沛公素寬大長者,可遣。卒不許項羽而遣沛公西略地),表麵上看起來與楚王心無關,其實,這個決定正是在他主持下作出來的。
如果沒有範增建議立的這位楚王心,項羽怎能吃這麼個大虧呢?
項羽的軍事天才在巨鹿之戰中發揮得非常出色,但是,他進入關中的時間卻比劉邦晚了兩個月。項羽不同意劉邦做關中王,將劉邦封到巴郡、蜀郡、漢中郡,將劉邦的勢力驅逐出關中,這是因為項羽擁有的實力決定了隻有他能分封諸侯,劉邦不能分封諸侯。但是,項羽可以這樣做,卻因此在政治上減了分,因為大家都明白項羽這樣做是違背“先入定關中者王之”的決定的。
楚王如此分配任務公正嗎?未必!
楚王心與他身邊諸大臣的商議,其實對項羽並不公正。如果項梁活到此時,他們敢這樣分配嗎?絕對不敢!楚王心是項梁所立,楚王心身邊的諸大臣大都也是項梁所任命,他們與楚王心一樣,對項氏集團懷有極深的戒備之心,不希望項梁死後再冒出來一個難於駕馭的項羽。為了削弱項氏集團,他們扶植了劉邦集團。當時,秦軍強大,先後擊殺了陳勝、項梁。除了項羽、劉邦二人之外,沒有一位楚將願意與秦軍交戰。在此二人之中,無論是楚王心,還是楚王心周圍的諸大臣,自然都傾向於選擇劉邦西進,而把北上救趙的艱巨任務交給了項羽。換句話說,讓劉邦吃肉,讓項羽啃一塊兒硬骨頭。項梁兵敗被殺,項氏集團實力大減,因此,項羽此時沒有實力與楚王心叫板,隻能屈從於這個對自己並非公正的決定。但是,楚王心此時並不知道,項羽的勇武決定了項羽即使北上救趙也一定能脫穎而出。時勢需要項羽這樣叱吒風雲的英雄,項羽這樣勇猛異常的英雄也一定能橫空出世!任何人為的封殺都不可能阻擋項羽的勝出。
北上救趙雖然凶險異常,但是,正是在這場空前的大決戰中,項羽勝出了。楚王心與諸大臣的“巧妙”安排,恰恰成全了項羽,使他成為滅秦的男一號,成為諸侯聯軍的總盟主,成為決定楚王心生死存亡的決策人,成為秦亡漢興之際的主政人。這是楚王心與他身邊的諸大臣始料不及的。常言人算不如天算,信哉,此言。他們讓一位書生宋義做主將,希望宋義能成為項羽主宰大局的羈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項羽敢於殺宋義,奪軍權,破釜沉舟,大敗秦軍。
可見,範增一個封楚王之後的決定給項羽帶來了多麼大的負麵影響!楚王心的出現,對項羽集團而言,積極作用並未顯現多少,消極作用卻顯現得非常明顯。
再者,項羽打完巨鹿之戰,完全消滅秦軍主力,成為諸侯聯軍統帥之後,曾經寄希望楚王心能夠改變“先入關者王之”的約定,以便名正言順地將劉邦逐出關中。但是,項羽給楚王心的報告,得到的卻是楚王心“如約”兩個字的批示。“如約”,就是照原先的約定辦(項羽使人還報懷王,懷王曰:如約)。
楚王心並未因項羽立下蓋世之功而改變自己原來的約定,仍然堅持要先入關的劉邦做關中王,完全不顧及項羽的蓋世之功。這再一次表明了楚王心這個放牛娃並不甘心做一個傀儡,他要行使他作為楚王的權力。“如約”二字讓項羽感到了壓力,也讓項羽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執行這一決定,項羽不甘心;不執行這一決定,明擺著讓自己背上抗旨的黑鍋。
項羽自然不願像項梁戰死之後那樣再受楚王心的擺布,公然走上了抗旨不遵之路,走上了與楚王心背道而馳之路。這條路是項羽必然的選擇,項羽作為秦亡漢興之際的實際主政者,不可能再聽命於楚王心,但是,這條路也使項羽在政治上付出了極高的代價。
項羽的怨恨主要是兩點:一是楚王心不讓自己與劉邦一同向西進兵,卻讓自己北上救趙,導致自己入關時間晚於劉邦兩個月;二是項羽在巨鹿立下蓋世奇功之後,楚王心仍然堅持按原先的約定辦,使項羽非常為難。
項羽怨懷王不肯令與沛公俱西入關而北救趙,後天下約。乃曰:懷王者吾家項梁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主約?本定天下,諸將及籍也。乃佯尊懷王為義帝,實不用其命。
所以,項羽隻好從實際出發,認為懷王沒有功勞,不能擅自約定。真正安定天下的是自己和與自己一塊參加巨鹿之戰的諸侯聯軍。因此,項羽把懷王尊為“義帝”,自己開始主政。
作為首先倡議立楚王心的範增,在這一係列的活動中有何表現,史書完全沒有記載。史載的缺失,使我們不知道範增幹了點什麼。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範增建議立的楚王心使自封為西楚霸王的項羽陷入政治上十分被動的地位。
巨鹿之戰後項羽已經成為諸侯聯軍總盟主,擁有了分封天下諸侯的實力與權力;但是,此時的項羽卻遇到了一個範增當年給他帶來的一大被動:在項羽的頭上還有一個名義上可以領導項羽的楚王心。
這種局麵的出現就是範增這位黑高參當年立楚王之後的惡果,這個惡果現在輪到項羽來吞食了。項梁最初的決定尚較穩妥,即封楚王心為“義帝”。這個“義”即是“義父”“義子”之“義”。
項羽此時已經無法容忍楚王心主政,他認為:義帝是“天下初發難”時的產物,真正滅秦定天下的不是“義帝”。因此,應當將“義帝”之地分封給滅秦諸將。這個決定,滿足了滅秦各路諸侯的願望,而不尊“義帝”的責任又由項羽一人來承擔,所以,大家一致同意(諸將皆曰:善。乃分天下立諸將為為侯王)。
應當說,項羽的這番話並無過失。項羽清醒地認識到,立楚王心是權宜之計,是秦末大亂初起時的不得已之舉。真正打敗秦軍滅秦者是參加巨鹿之戰的諸將。因此,義帝既然無功,就可以分其地封諸將。
項羽的這個決定得到了諸將的擁護,說明分封是大趨勢。至此為止,項羽在處理“義帝”問題上尚無大過失。範增當年這條建議也沒有給項羽帶來大麻煩。
項羽最大的失誤就在於他下麵的兩條後續措施上:項王出之國,使人徙義帝曰:古之帝者,地方千裏,必居上遊。乃使使徙義帝長沙郴縣,趣義帝行。其群臣稍稍背叛之。乃陰令衡山臨江王擊殺之江中。
將義帝遷到長沙,逐出中原,已經有些過分;更為遺憾的是項羽派人刺殺了義帝。
項羽封楚王心為義帝,分其地以大封諸侯,甚至於將其遷往長沙,這種做法尚不足以鑄成大錯。項羽真正的失誤在於他遷義帝之後又派人刺殺了義帝。這是項羽政治上最大的失誤之一。劉邦利用項羽刺殺義帝一事,大做文章,白衣白褲,為義帝發喪,打出了為義帝複仇的旗號,贏得了政治上的主動權。
“年七十,好奇計”的範增,在楚王心的問題上給項羽帶來了大麻煩。造成了項羽政治上的大被動。
範增的初衷是為項梁爭取民心,但是,客觀上為項羽製造了麻煩。這件事我們不能全怪範增,建議是他提的,但是,最終是項梁同意的。如果項梁不同意,範增的建議也就不可能得到執行。
宋人張耒寫過一首題為《範增》的詩:君王不解據南陽,亞父徙誇計策長。
畢竟亡秦安用楚,區區猶勸立懷王。
此詩批評範增建議立楚懷王,給項羽帶來的極大的政治被動。
再比如,彭城之戰後,劉邦派人說服黥布叛楚歸漢,使者對黥布說:“楚兵雖強天下,負之不義之名,以其背盟約而殺義帝也。”一個殺義帝,竟被看做是“負不義之名”的主要理由。
第二點,政治幼稚。
範增雖然年七十,號亞父,其實,他在政治上也非常幼稚。以項羽入關為例,項羽兩次“大怒”,做出了“旦日饗士卒為擊破沛公軍”的決定。
對於項羽這一決定,範增給予了全力支持;但是,依我看來,範增的支持遠遠不夠。範增讚同項羽決定的理由是兩點:一是“沛公居山東時,貪於財貨好美姬,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誌不在小”。
二是“吾令人望其氣,皆成五彩,此天子氣也”。
看看這兩條,真讓人啼笑皆非!
項羽此時二十七歲,看不清他與劉邦的關係已經走到曆史的拐點。這可以用年輕為釋,但是,範增可不年輕了。如果範增參加項梁集團時已經“年七十”了,那麼,在項羽入關之時,範增至少已經七十多歲了。
如此年紀,如此閱伐,至少不應該再幼稚了吧,其實非也。範增力主軍事消滅劉邦的理由是如此兩點:一是劉邦入關之後誌向遠大,二是劉邦有天子之氣。這兩點看法實在沒有談到點子上,最關鍵的一點是劉、項二人關係的曆史拐點範增也未看到,所以,他無法用這一點啟發項羽。項羽因此在入關後長達半年的時間內不知道劉邦是他最大的政治對手,誤了項羽的大事。
範增這位項羽手唯一的謀士,在這麼這個關鍵問題上未能幫助項羽認清秦亡之後的天下大勢,實在令人遺憾。
鴻門宴上,項羽對範增的暗示屢屢不應,範增此時應當懂得項羽此時已經為劉邦所惑,自己最該做的事是啟發項羽,而不是私下動手,派刺客舞劍,既不能成事,又暴露了項羽集團內部的不和。特別是張良辭行之事,項羽已經收下了張良的禮物,範增卻將張良的禮物當場擊碎,並借口罵項莊“豎子不足與謀”,怒斥項羽。這些都不是一位謀士所為,好像是一位初出江湖、任性而為的少年俠士。
項羽做過許多傻事,但是,我們在項羽辦這些傻事之時,看不到範增的影子,這太令人費解。
比如說,項羽坑殺二十萬秦軍降卒,範增沒了影子,好像上天燒香未歸;比如說,項羽要殺秦王子嬰,範增也沒得影子,一句話也沒有,又上天了?比如說,項羽分封天下十八路諸侯王,範增是預其事者,但是,項羽的分封犯了兩大錯誤:一是失封,二是錯封。該封的未封,不該封的卻分封了。項羽的這一錯誤直截導致分封之後田榮率先在齊地反叛。範增看不出項羽在分封諸侯問題上的錯誤嗎?如果他看出了,為什麼不置一詞?比如說,項羽得知劉邦殺回關中,卻偏偏要去齊地平定田榮之亂,放過劉邦,讓劉邦在關中成了氣候,使關中成為劉邦與項羽爭奪天下的大本營、根據地,此時又不見範增的蹤影,莫非又上天了?比如說,劉邦策反黥布,使項羽少了一員虎將,損失巨大,範增呢?他在幹什麼?為什麼每逢項羽範錯誤之時都看不見範增的影子?究竟是謀士還是吃客?是司馬遷埋沒了範增的功勞,未能寫入《史記》之中,還是範增所有這些都看不出來?如果這些問題都看不出來,要這種謀士有什麼用?
最要命的是劉邦派韓信經營河北諸地,項羽幾乎沒有什麼反製措施。此事關係甚大!它是影響楚漢戰爭全局的重大問題。項羽最終的失敗,就敗在軍事上陷於劉邦的戰略包圍之中。項羽沒有做出有力的反製舉措,範增幹什麼去了?他也不了解此事的重大嗎?為什麼他一言不發呢?
第三,範增之死。
範增也並非一無良策。漢三年,劉、項在滎陽對峙其間,劉邦因斷糧而求和,要求以滎陽劃界,以西歸漢,以東歸楚。劉邦此計當然是權宜之計,是為了短期謀生,一旦緩過氣來,劉邦肯定還要揮師東進,與項羽爭奪天下。項羽這個混球竟然願意照此議和。範增這一次表現得第一次像個謀士,力主趁機消滅劉邦,否則,今後沒有機會消滅劉邦了。項羽聽從了範增的意見,沒有接受劉邦的議和,反而加緊進攻(漢之三年,項王數侵奪漢甬道,漢王食乏,恐,請和,割滎陽以西為漢王。項王欲聽之。曆陽侯範增曰:漢易與耳。今釋弗取,後必悔之。項王乃與範增急圍滎陽,漢王患之)。可見,項羽並非不可教之孺子。關鍵是範增要適時提出正確意見,並從最能打動項羽的角度加以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