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毅的舉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旁觀眾人隻覺得眼前金光一閃,那被王弘毅托在手心的物件閃亮非常,仿佛這黃昏的日頭剩餘的光束被盡數收攏而來似的。
而這銅甲兵士隻是蹙眉一瞬,便是驚恐得瞪大了雙眼,渾身抖如篩糠,手中兵刃也“哐”地一聲墜地,口中喃喃道:
“這……這是陛下欽賜的……調兵虎符?!”
調兵虎符,大仝軍士人人識得,這銅甲士兵亦不陌生。此物乃是大仝開國皇帝禦製,當世僅三枚,一枚在大仝深宮伴隨皇帝左右,一枚便是在自己身後的鎮邊將軍王碩手中,還有一枚,自五年前邊疆戰亂,早已遺失不見蹤跡。
卻說那五年前,陛下登基未久,朝綱不穩。朝臣內宦官結黨、武將擁兵自重,外夷虎視眈眈,可謂是內憂外患、社稷將傾。唯有前朝將軍王戍忠心耿耿,被先皇定位輔政大臣侍立左右,伴新君外拒強敵、內攘朝綱,苦心孤詣、鞠躬盡瘁,方挽廈之將傾。陛下感念其恩,封鎮國大將軍,世襲爵位,恩寵無邊,此虎符便是那君恩正盛時陛下所賜祖傳之物,乃大仝開國皇帝禦製,連當今陛下見了,也得行敬祖之禮節。非常之時,得非常之功,此番厚愛,當保大將軍萬世恩寵。
隻可惜待得外患平定、內憂攘除,陛下高枕無憂,這權傾朝野的王戍將軍便成了眾矢之的。一時間,文臣武將人人自危,各諫奏折,彈劾其位。而陛下也唯恐養虎為患,常思將其開罪,奪了兵權,而王戍亦知君心叵測,伴君如伴虎,便自請戍邊,薦了其心腹副將孫功襲其位,帶著妻兒老小遠離京都輜重之地。
陛下感念其功,準允其遠走,而其猜忌之心昭然若揭,文臣武將莫不揣測君心,各自上奏參本,汙言將軍,說其戍邊之時,虧待軍民、貪汙軍餉、勾結外敵、意欲謀反,讒言不絕,終惹得天威垂降,革去王戍官職。孫功不忍,於其中周旋,方保得其一家性命,但王戍不甘受辱,自裁謝陛下以證清白,自此王家破敗,那一枚開國禦製的調兵虎符也就此不見蹤影。孫功遍尋其子嗣家眷,欲加以照拂以報提攜之恩,無果。
“兒啊!我大仝男兒,一心報國。莫要以私仇蔽心,為父一生光明磊落,無有遺恨,汝當勤練武功、苦讀詩書,以報效國家。我有副將孫功,為人正直、胸有遠誌,待兒學成,可以此符為信物,投其麾下,為國效力……”
王弘毅回想起父親臨終前將虎符交托於自己時的遺言,又看看眼前的晉邊王府,回想起這一路來的種種,不禁眼眶微紅。
而正待此時,卻忽地感覺麵前人影一晃,心中一股危機感莫名來襲。不等看清,足下早已點地後退,身體倒翻,多年苦練令其身體早已在大腦給出指令前做出反應,此刻終於助其險險避過致命一擊。
明晃晃的劍鋒從其喉前一閃而過,來人身法之快如同鬼魅,無聲無息,如同飛天柳絮一般。待得王弘毅立足停穩,方才看清,這王府門前,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一名女子。
這女子一襲紅衣,不似大家閨秀裙裾寬袖,卻著窄口長褲、金鐵護臂,束身皮甲戎裝將一身婀娜曲線勾勒出幾分颯爽。鵝蛋臉上微施粉黛,束發腦後、高鼻朱唇,眉眼如秋波,冷豔中卻暗含一絲嫵媚。
不等王弘毅出言相問,一聲嬌喝冷冷傳來——
“王府重地,何人膽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