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演武場。
眾目睽睽之下,苓兒不顧女兒矜持,整個身體伏在四肢被鎖的周勝身上,不住地痛哭流涕。
“苓兒,趕緊退開!”
苓兒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周勝也沒想到,隻能趕緊讓她離開。
“不!我不走!你不是奸細,你不可能是奸細,我不相信!”
苓兒一邊哭訴,一邊死死抱住周勝,不論周勝如何扭動身體,她始終不肯分開。
孫悅澤一愣,與王弘毅對視一眼,王弘毅朝她使了個眼色,趕緊冷笑一聲,道:“好啊!原來這奸細還有同黨!竟是小姐身邊之人!”
“不!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周大哥無關,我……我就是李四派來的!”
苓兒的話令所有人大吃一驚,就連孫悅澤也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王弘毅見孫悅澤呆住,趕緊朝她拱手道:“郡主,原來這周勝果有同黨,還請郡主下令,將此二人速速擒了,嚴刑審問!”
孫悅澤這才反應過來,忙斥左右將二人拿下,送入將軍府的私獄之中。
將軍府,私獄。
軍中之人,自有軍法管治,雖然亦需守刑律,卻需得先行經過軍中審問,再轉府衙,所以這將軍府之中,設有一座私獄,專門審問軍中作奸犯科之輩。特別是孫將軍麾下這樣的城鎮守軍,若是在城內觸犯刑律,必先受軍法處置,革去了軍職,再送官府,這也是為了維持軍政清明,保護軍隊的名聲。
孫悅澤屏退左右,隻剩周勝帶著手銬腳鐐,苓兒泣立一旁,王弘毅低頭苦笑。
“苓兒,你這是幹什麼?”
周勝見孫悅澤清空獄卒,這才忙問苓兒道,“這都是做戲而已,你何苦衝動?”
苓兒此刻也清醒過來,不似先前那般歇斯底裏,卻依舊輕撫周勝身上的鞭痕,紅著眼道:“我……我就是見不得周大哥你……你受此苦難……”她自知壞了大事,故而低頭沉默不語。
周勝見狀,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隻能長歎一聲。
“這苦肉計未曾演完,此番卻又如何是好?周大哥這頓鞭子,怕是白挨了……”孫悅澤看著苓兒,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王弘毅在一旁笑道:“苓兒姑娘對周將軍用情至此,確是出乎我等意料了。”
這一笑,卻令苓兒羞得滿臉通紅。
周勝輕咳一聲,趕緊轉移話題道:“王兄可有什麼補救之法,這出戲,又該如何唱下去?”
“周兄不必介懷。”王弘毅微微一笑,“苓兒這麼一鬧,倒是令我們的戲顯得更加真實。我們不如將計就計。”
“如何將計就計?”孫悅澤趕忙搶問。
王弘毅沉吟一番,道:“我們對外放出風去,就說周勝死不開口,隻得對苓兒用刑,周勝護情人心切,隻得鬆口,卻要先保證苓兒安全,需得我等護送苓兒出城方能告知山匪機密。屆時府內空虛,那奸細必定趁此機會,或來救周勝出去,或來殺周勝滅口。我等做好口袋,來個甕中捉鱉……”
眾人商議既定,翌日,故意對外放出風,接著便由孫悅澤親自帶兵架了苓兒出城,朝那望晉山而去。
孫悅澤將王府私監內的軍士盡皆撤去,隻有王弘毅伏於暗處。
果然,天過晌午,便有一黑影摸進了大牢。
隻見那黑影身法非凡,抬手便將牢內火燭滅去,牢內光線一暗,卻隻聽門上鐵索“叮”地一聲繃斷。
周勝渾身一緊,立刻發現自己被治住了穴道,渾身動彈不得。
王弘毅見來人來去如風,武功高強,趕緊渾身戒備,運起龜息之法,借著微弱毫光,努力想要將來人麵目辨識清楚。
隻見那來人黑衣蒙麵,看不出身形幾何,隻在周勝耳畔輕語道:
“東西在何處?”
周勝心驚,不知所謂何物,靈機一動,道:“自在妥當之處。”
那黑影沉吟一會,竟微微點頭:“未被發現便好。”
黑影又看了渾身傷痕累累的周勝一眼,道:“兄弟且受些委屈,你身負重傷,想要救你出去不被發現,卻是極難。頭領跟我說過軍中有所接應,卻不知是你。”
周勝不知該如何回答,支吾一聲,假借因傷口迸裂生疼,隻是喘息呻吟。
見狀,那黑衣人本欲離去,卻又折返,從懷中摸出幾根草藥,塞進周勝口中道:“此處不便生火,你且生嚼了,稍減苦痛。”言畢,環視一番,便飄然而去。
王弘毅伏在地麵,依舊不敢動彈,隻直那龜息之法窮極,獄中侍衛回返,方才放心。
將軍父女果然一回府就趕至監牢,屏退侍衛,眾人聚首,周勝才將口中草藥吐出。
剛欲說此事,將軍卻與王弘毅二人對視一眼,驚叫一聲:
“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