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觀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越過雲越,他邁著沉穩的步伐朝門外走過去。

融城的夏天炎熱又冗長,正在一天中最熱的晌午,容易曬得人昏昏欲睡。

傅家不喜歡生人拜訪,管家阿姨讓人給聯邦警員們攔在了別墅的大門外。

雲越並不想跟著他出來,他對了聯邦警衛隊沒什麼好印象,但是,管家阿姨,這位隨時隨刻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的小老太並不樂意留他一個人在客廳裏。

“你應該跟上觀月少爺。”

就這樣,雲越被迫跟著出門了。

走出門的幾步裏,雲越是虛的,除了餓得體虛,更多的是心虛。

聯邦警衛隊,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是在那日的雨夜裏,那個段市長的屬下口中說出來的。

雲越存了警惕,故意保持著與傅觀月的距離,隔著蒸騰起來的熱浪,他一眼認出來警車旁的三個男人。

他們熟悉的臉龐讓雲越的腳步僵硬起來,仿佛從地裏伸出了爪牙,鉗住他的腳腕,讓他生了根、紮入地裏,行動艱難。

雲越警鈴大作,心中有預感———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

如此想著,他僥幸自己還沒有被他們注意到,了斷地將腳尖轉了個方向,平靜地往回別墅裏走,步子不急不躁,就好像是出門忘記帶東西了,又回去拿的房子主人。

他惴惴不安地走了十幾步,就在他以為能夠逃過一劫時,陳耳的聲音急刹住了他:“寶貝,急著走去哪兒?”

陳耳早就注意到了他,沒有出聲,是想著看看這隻小可憐的反應。

——想必會很驚喜吧。

不過,很顯然,他的寶貝在躲避著他。

陳耳很遺憾,就事實而言,他的寶貝並不如他一樣期待他們再次見麵。

雲越遲疑了一下,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怎麼,見著我了,還害羞地躲起來了?”

這下,雲越停下來裝死了。

陳耳半倚靠在車門旁邊,目光灼灼地打量著雲越的背影。

傅觀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上校。”

“我們是聯邦警衛局的人。”待傅觀月走近了,胡朋率先說話,他報明自己的身份,以及來此的目的,“這次來打擾您,是為了西區獸人的案子,我們聽說昨夜周大強先生在夜色拍賣了一個少年,並將他送給了您。”

“我們現在懷疑那個少年和最近出現在西區傷人的獸人有關,需要把他帶走調查,希望您能夠配合我們聯邦警衛隊的工作。”

胡朋態度很友好。

他下巴朝雲越的方向抬了一下,示意道:“便是您身後的那位。”

傅觀月冷若冰霜地說:“客氣。”

算是對胡朋一大段話的禮貌回應,即使聲音冷淡又疏離。

“我已經被聯邦撤職,就一普通公民。”

“至於他的事,麻煩你說得具體些。”

對胡朋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過來。“

命令的語氣,滿是強勢,對象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雲越轉過了身,溫吞著步子向他走來,牙都要咬爛了。

苟友早已等得沒有耐心,雲越剛走近,他就從腰間掏出來手銬,就要直接把人拷走。

可惜,還沒有碰到他,手臂就被一隻大手鉗住了,苟友惱怒地看向擋在雲越身前的男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股推力襲來,他踉蹌地被迫往後推去。

胡朋眼疾手快地穩住了他。

“傅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夜色裏被騷擾的火還沒有消退,苟友冷笑著說:“您這是要阻礙聯邦警局辦案?”

“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傅觀月沒有回答他,反而偏頭看向了躲在自己身後的雲越。

雲越覺得倒黴透了,他在夜色待了七天,這七天都不見他們來抓捕他,他以為自己已經躲過一劫了,誰能想到被找上了門。

他幹巴巴地說:“長官,你聽我解釋,我……”

“我來替他說。”

雲越的話被人打斷。

“你繼續說。”傅觀月對雲越命令道,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他的臉龐上,幽深而冷漠。

一絲輕笑聲在燥熱的空氣中溢了出來,落在眾人的耳朵裏。

傅觀月淡聲道:“陳聽秋。”

雲越:“?”

這喊的誰?

胡朋和苟友也有點懵,回過味,紛紛看向那絲笑意的主人。

陳耳換了個倚靠的動作,偏著腦袋,曲著左腿,一股子浪蕩味兒,“幹嘛?”

“辦案呢,老同學敘舊啊?也得挑人下班吧。”

胡朋和苟友麵麵相覷,感情耳朵連真名都是瞞著他倆的?那這兩年的兄弟情誼喂了狗不成?

特別是苟友,臉幹個徹底,注意力直接從雲越身上轉到了陳耳,一言不發地繞過陳耳,走到副駕駛旁,一把拉開車門,哐地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