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變異體。”

塗岩的皮膚鼓囊起密密麻麻的肉包,肉包像有單獨生命體般,擴張又收縮,中央的小口在翕動中,流出惡臭的綠色粘液,粘液掛在肉包上,在重力的作用下垂落,粘稠無比,拉出一根根綠絲。

綠絲隨著他身體的擺動在半空中甩動,粘液飛濺,落在地上了,像潑向火盆裏的水發出噗呲一聲,把沾上那粘液的石頭腐蝕了個徹底。

雲越保持著原先的姿態坐在車裏,他旁邊的車窗玻璃因為沾上塗岩的粘液被腐出了一個個無規則的大洞,並且這洞從中間還在向四周蔓延。

上級下了命令不得擅動。

張冰讓下屬往回撤,退回原先的位置。

雙方陷入僵持,塗岩見雲越半天不下車也沒有回應,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

透過滿目瘡痍的玻璃,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雲越的側臉。

他十分的安靜,嘴角向上勾著一個輕微的弧度,彎曲的眼睫毛壓著那已經被紅色占領的藍眸,看向前方的目光幽長,叫人琢磨不出意味。

他坐在那,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台正在啟動的機器。

誰也不知道這台什麼時候啟動成功,成功後,他又會去做什麼。

“媽的!”塗岩看到他這樣,覺得自己瞎幾把高興一場了,他這一罵,龐大的嘴噴湧出一大坨粘液。

粘液落到車頂上,腐蝕出來一個大洞,又順著那洞往下滴落,正好,落到了雲越的銀發上。

不過,除了惡心,塗岩的粘液對他並沒有起到額外的作用。

惡臭粘稠的粘液讓雲越有了反應,他明顯遲疑了一下,隨後,垂在身側的手緩慢地往上抬,指尖觸碰到了頭發上的粘液 ,又緩慢地收了回來。

他收回落在前方的目光,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指尖。

望著那粘稠的綠液,他的意識回籠了,等意識到那是個什麼玩意,他猛地抬臉,目光穿過車頂的大窟窿與低頭看他的塗岩對上。

塗岩:“……”

塗岩笑不出來,塗岩頭皮發麻。

塗岩渾身的肉包都萎縮了下去,藏進了肉裏,綠液都吐不出來了。

小狼看他的目光裏沒有疑惑、沒有平靜、更沒有親切,有的隻是厭惡和嫌棄。

而且那種嫌棄,並不是嫌他粘液髒,而是嫌棄自個殺他都髒手。

他熟悉的小狼回來了,可是,他卻成小狼的仇人了,小狼把他放在了敵對麵。

這對於塗岩而言,無非是晴天霹靂。

他想起小狼有潔癖,急著要道歉,可著嘴一張,一不留神,一大坨粘液又朝小狼的頭頂落了下去。

“小狼,我是蜥蜴啊。”塗岩警鈴大作,連忙說:“粘液的事情先放著,我們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那些人類的援手很快就要到了。”

說完,塗岩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雲越的距離,生怕自己的粘液又落到他身上。

他的話還是起了作用的,雲越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危險目光,他推開車門,從沾滿鮮血和綠色粘液的車內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還穿著陸羽那件橘黃色衛衣,正麵那隻憨傻抱頭的大黃鴨子呆傻地對著哨口處的那一排人,他頭發上頂著一坨綠色粘液,和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塗岩的大紅舌頭抽搐了一下。

包圍他們的人類看清他的樣子,端著槍的手也抖了一下。

等傅觀月趕到現場時,望著那道蜥蜴人身側的熟悉背影,原本就冷的眸更是寒如冰刃。

“往前。”傅觀月吩咐。

開車的是許戾,年輕的男人吊兒郎當,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也不看前方,隻顧著盯著副駕駛座上的傅觀月瞧,生怕錯過了他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吃火藥了”許戾笑,“還是被戲耍了——”

他拉長聲音,“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