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靜止的空間裏麵。
他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就算聽見了腳步聲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他顯然放棄了所有的希望,他知道沒有人會回來,所以懶得再回頭看看是誰。
安思危蹲下`身,輕輕喚他:“淩初。”
少年身子一怔,似是從夢中驚醒過來那般。
“淩初。”她怕嚇到他,聲音放得更輕了。
房間裏僅有一支蠟燭的光亮,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近在咫尺。
“淩初啊。”安思危雙膝跪地伸手抱住他,正好將他整個人抱緊,『揉』著他的頭發說:“生日快樂啊,我的淩初。”
生日快樂,有生之年願你天天快樂。
淩初的身體是冰冷的,他隻穿了件單薄的衣服,房間裏沒有開暖氣,可是安思危的懷抱是這樣溫暖,暖得他眼眶一時間熱熱的,暖得他那顆僵硬的心又跳動了起來。
他意識到這個少女是真的來到了身邊啊,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在跟他說生日快樂。
安思危的頸後流過一滴涼涼的東西。
她的鼻子酸的不行,努力讓自己不哭下來,抱著他輕輕搖晃身子,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天天快樂,祝你永遠快樂……”
燭光跳躍,牆上映出一幅緊緊相擁的剪影。
她沒來得及準備生日禮物,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應該是一個不合格的女朋友吧,可是這一刻多麼感謝老天能夠讓她出現。
就當是心靈感應吧,她感應到他需要她,所以她及時的出現了,還好出現了,還好來得及。
安思危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還是一個人,他該如何度過這漫長的一天?
就這樣孤零零地一直坐到第二天嗎?
光是想一想,她的心疼得就快要窒息。
“跑調了。”
一天沒有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愈發低沉。
安思危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唱歌怎麼可能不跑調,明明想好絕對不哭的,可是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埋在他懷裏忍不住哭得像個小孩兒。
打開這扇門,她就進入到了他的故事當中。
他受委屈,她心裏更疼,卻無法與他分擔這一切。
她看見了他心底生出的絕望和悲涼,彌漫在這冰冷的房間,每走向他一步,她的心裏就多『潮』濕了一寸。
這樣的淩初讓她委屈,替他委屈。
寧願他囂張恣意,寧肯他做一個壞壞的惡魔淩,至少那樣的淩初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像剛才那樣死氣沉沉。
她哭得越來越難過,哭濕了他的領口。
“跑調就這麼傷心嗎?”淩初拍著她的背,哄著說:“我不笑你就是了。”
安思危抬起頭,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堅定地望著他,“就算跑調,以後的每年我都還是要給你唱生日歌。”
淩初點點頭,笑說:“好。”
“還有啊。”她又埋進他懷裏,悶悶地說:“我好想你,這兩天沒見就很想你。”
“我現在就很想你。”
“我現在在啊。”
“但我還是想你。”他的手指順著她的長發,一遍又一遍,長歎一聲:“更想你了。”
他從來沒有提起過除夕這天是他的生日,他不喜歡這個日子,不喜歡除夕,不喜歡過生日,甚至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這個名字時時刻刻的在提醒他“初”的由來。
小時候過生日真的很熱鬧啊,有家人,有夥伴,還有一個小小的她。
可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他的身邊就隻有鍾叔和張姨陪著,也曾天真的幻想等到又過生日又過年時他們就能回來了。
隻是,一年又一年,他從來沒有等到過。
卻在今天等到了安思危。
她的出現,再次拯救了瀕臨崩潰邊緣的他。
於淩初,安思危就是一汪海洋,他願意把自己連人帶心沉入海底,再無上岸的可能。
“吹生日蠟燭之前,要先許一個願望。”
“你替我許吧。”
她較真地說:“不行,自己許的願望才能靈驗。”
“可是成人禮上我已經許過願望了。”淩初特別虔誠的說:“有一個願望就可以了,不能太貪心。”
太貪心的人,會被老天爺討厭。
吹熄蠟燭之前,他說:“我的生日願望是我唯一的願望能實現。”
成人禮那一天,安思危許完願睜眼去看淩初,香樟樹下的他雙手合十虔誠又認真,唇邊還帶了一絲微笑,陽光透過樹葉的隙縫如碎鑽石般照耀在他身上,那一刻是如此神聖。
到底是許了一個怎樣的願望,能讓他甘願放棄其他,隻守著這一個。
房間裏唯一的光亮熄滅後,倆人在一片漆黑中彼此互望。
“你留下來吧。”
“……”安思危以為自己聽錯了,遲疑片刻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