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墨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些,邑陽公主的視線移到我臉上,狐疑而冰冷,我放下朱墨,慌不迭的請罪。
“素淑,自楚太師送你回府,你好似有些不一樣了。”
讓我最不解的是,邑陽公主竟然也認為我是素淑。素淑自小進宮,服侍在公主身側,公主斷沒有認錯的道理,更不可能紆尊降貴的與我演戲。莫非,是我和這個素淑長的實在太相似了?
“奴婢該死,奴婢隻想替公主分憂,還請公主治罪。”
公主輕笑一聲,“你都說了是想為本宮分憂,若本宮因此治你的罪,那日後,誰還敢為本宮分憂啊!”
“是,奴婢嘴笨。”
“聽說嘴笨的人心誠,你既是楚太師送回府的,又想替本宮分憂,本宮倒想聽聽你的看法。”邑陽公主靠在紫檀木椅上,放下狼毫小筆的手撐起了下頜,明明是悠閑模樣,我的心中卻打起鼓來。
她兩次提起楚傾墨送我來公主府。到底是介意還是故意?“奴婢愚笨,沈大人既已年邁,又官居要職,為何還要自請出戰?”
“他不是自請。”
邑陽公主麵露嘲諷之色,“沈述官居的兵部尚書,又尚慶陽郡主,為皇親國戚,三省六部中,沈家近親皆居要職,沈述還要精心為自己的兒子鋪一條坦途大道。”邑陽公主頓了頓,又道,“你知道的他兒子是誰吧?六扇門最年輕的指揮使,前些日子沈述提出攘外必先安內,又說他兒子的缺少曆練,便主張讓他兒子去剿滅一個名叫拔雲寨的土匪窩子。”
我雙拳緊握,眼中差點噴出火來,邑陽公主發現我的異樣,墨色的眼瞳中盡是驚疑,“奴婢為公主憤慨,”“哦?”邑陽指按太陽穴,絕美的臉上滿是玩味好奇,“六扇門直屬皇家,原是為分君憂,小小匪寨,於大梁而言不過苔蘚,沈大人卻讓六扇門剿滅匪首,有損天威,沈大人提出攘外必先安內,本也不錯,隻是沈大人為兵部尚書,既然提出主站,就該想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戰,則帥,將,兵,糧,馬匹,輜重,缺一不可,沈大人的隻顧自薦,對這些隻字未提,不免有些忘公求私了。”
我盡力搜刮著腹中詞彙,我和星傳將爹爹的教誨記在心中,縱流落江湖,也從不忘讀書習字。楚傾墨更是經天緯地之才,和他談論時事時,常有百川彙海,茅塞頓開之感。在拔雲寨時,星傳最崇拜的就是他了。
想到星傳,我黯然的低下頭,邑陽那雙墨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素淑,你果然長進不少。看來隻跟著楚太師幾日便能受益匪淺。”
就算楚傾墨跟你曖昧不清,你也不用三句話不離他吧?我心頭有些鬱悶,卻又不得不恭維道,“公主謬讚了,奴婢自小服侍公主,若有所得,皆是公主所教,奴婢不敢妄自居功。”
“既然如此,”邑陽手指輕扣桌麵,“本宮就將你剛才所說注於奏折之上,再由你把奏折送還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