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所不知,事急從權,大軍行軍,若遇糧草輜重不足,可因地製宜,向當地豪族士紳,富戶借糧借錢,待到我軍得勝歸朝,再由兵部核實此事,將錢糧還與他們就是。”炊事兵頓了片刻,又道,“寧北地處邊境,常年受到西夏人的掠奪,搶劫,如今知道我們是為打倒西夏而來,必定歡喜,莫說借糧,便是饗軍也是心甘情願。”
“本將軍知道了,你先下去,準備飯菜吧。”沈麟約揮揮手,那炊事兵忙不迭的走了。
“遲將軍,你怎麼看?”
“將軍是指,征糧一事?”我問道,接著想也沒想便說道,“不可。寧北土地貧瘠,稻黍不長,菽麥難豐,且將軍你剛才也聽說了,寧北人常遭受西夏人搶劫掠奪,隻怕連果腹的糧食都不足,又哪裏能經得起大軍征收?至於豪族士紳,富豪大戶,請將軍細想,豪族怎會願意在此地盤桓?”
“遲將軍說的這些,我也知道。”沈麟約說著轉過身來,麵上滿是嘲弄的笑,“可是,本將軍這不是要幫遲將軍收拾爛攤子嗎?畢竟加米量是遲將軍首肯的,如今糧草不夠,朝中若無糧草送來,不征糧,難道遲將軍要讓五萬大軍餓肚子嗎?”
“總會有辦法的。”我雖是這樣說,但心中卻無對策。“或許,我們可以加快行軍速度,爭取早一日到劍門關。”
沈麟約輕哼一聲,“遲將軍說得好輕巧啊。吃飽了大軍每日不過才能行軍三四十裏,餓著肚子反而能走得快些?”
這麼餿的主意卻是我想出來的。黔驢技窮一詞此時用在我的身上真是服帖。
我走在寧北高原上,吹麵而來的風重而悶,腳下踩著黃土幹旱又貧瘠,目光所及之處,竟無一棵青草。生活在這樣土地上的農民,該拿什麼來犒勞遠道而來的將士?
我在沙丘上坐了許久,頭一次有了無能為力之感,我知道枯坐也是毫無益處,隻是回到營帳中我的心中隻會更不好受。
李威和李嚴卻找到了我,李威開朗活潑,李嚴話少但總能說到精辟之處,加上我心中確實煩悶,需要傾訴。我便將今夜之事簡略的和李威,李嚴兩人說了一遍。
“這寧北人的生活極苦,一年到頭也嚐不到一次葷腥。沈將軍要向他們征糧,他們自然不敢不給,隻是給了,隻怕他們無糧過冬,而且,”李威剩下的話咽回到了肚子裏,其實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征收了農民的糧食,他們不僅沒糧食過冬,朝廷也不會賠還給他們。豪族士紳肯借糧,因為他們上麵有人,不怕收不回來。
“將軍別擔心,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呢?”李嚴的表情鄭重,竟讓我覺得這句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真的會有奇跡發生?”我蓋上被子時想,我願意相信有奇跡,隻要它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