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一聽就知道,公董局的最高執行董事才叫總董,這個洋人是這裏的頭目。她主動伸出手,跟洋人握了握:“總董,久仰大名,常聽我先生提起你。”
查爾斯的眼瞳是藍色的,聞言來了興致:“哦?他是怎麼說我的?應該沒有好話吧?”
許鹿笑起來:“當然是好話,如果沒有您的抬愛,我先生也不會作為唯一一位華董在法租界擁有如今的地位。今天我給夫人準備了禮物,不知道她人在哪裏?”
查爾斯溫文爾雅地抬手道:“進去吧,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裏麵是個巨大的舞會,有自助餐的餐台,還有整支的西洋樂隊,穿著各種漂亮洋裙的女士和風度翩翩的男士正在共舞。傅亦霆一路走進去,不停地跟各路人物打招呼,與其說是個生日會,倒不如說是一場別開生麵的上流社會聚會。
一群貴婦人湊在一起聊天,有幾個卷發的洋女人。查爾斯說道:“看,就在那邊呢。”
他們走近了才發現,那群養女人圍著一個穿和服的女子,正是田中惠子。田中惠子跟許鹿一樣,都選了自己國家的傳統服飾,在整個會場顯得非常特別,還有幾分打擂台的意思。
許鹿沒想到今天這樣的場合田中惠子也在,但轉念一想,日本人剛在公董局這裏討了大便宜,理應多跟他們走動的。
她們用英語聊得火熱,查爾斯叫了太□□妮一聲。安妮眼前一亮,目光被許鹿身上的旗袍吸引,主動走過來,用英語讚歎了一句。許鹿禮貌地道謝,發音純正。
查爾斯沒想到許鹿還會英語,驚奇地看向傅亦霆,傅亦霆頗有幾分自豪地說道:“我太太在日本留學,會說日語和英語,還不錯。”
查爾斯誇張地歎了一聲:“何止是還不錯!這發音十分nice,我們法國人都未必有她說得好。她在日本留學,怎麼會說英語的?”
許鹿自己解釋道:“因為我有些同學和前輩是外國人,平日就跟他們學了些,隻懂得皮毛,不足掛齒。”
查爾斯伸出大拇指,咧嘴笑道:“你們中國人就是太謙虛了,用中國話說,那就是深藏不露啊。”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查爾斯在中國多年,早已經是個中國通了。安妮也會說中文,她對許鹿的旗袍讚不絕口,一直詢問她是在哪裏做的。當聽到老祥記的名號之後,直接驚呆了,拽著查爾斯的手說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中國人做出來的旗袍是獨一無二的。比你帶回法國的那些都要好!我也要做一件!”
查爾斯顯然是個妻管嚴,無奈地說道:“好,你叫傅幫忙,興許能排的上號。”
安妮又看向傅亦霆:“傅先生,這家的旗袍很難買到手嗎?還是很貴?”
“如果夫人有興趣,改日我帶夫人去參觀一下老祥記的店鋪。那是家很不起眼的鋪子,卻有在這片大地上流傳幾百年的手藝。我想如果祥叔知道您這麼熱愛中國的東西,一定樂意為您親手裁一件旗袍。”
安妮很雀躍,連連點頭:“那一言為定!”
許鹿又讓王金生把昨天買好的禮物都搬進來,一一送給幾個董事的夫人。她還悉心地貼上每個夫人的英文名字,她們收到之後都十分高興。送給安妮的是一隻成色上好的羊脂白玉鐲,那些夫人們都好奇地圍過來觀看。安妮得意地把玉鐲戴在手腕上,愛不釋手的模樣。
傅亦霆低頭問許鹿:“這鐲子是怎麼回事?不像長慶百貨的東西。”
許鹿低聲回道:“這鐲子不是昨天買的,我之前就讓吳廠長找人幫我物色的。畢竟是安妮夫人的生日,要顯得貴重一些才好。就是付錢的時候有些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