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顧仲濂亦撩袍跪地,欲行叩拜大禮,許太後沒有直接申斥皇帝,而是對顧仲濂道:“顧大人,您是皇帝的老師,今無外臣在,無須此大禮。”
太後發過話,皇帝自然不敢多說什麼,忙附和道:“顧大人請……”
誰知,皇帝的話還沒有說完,紀薑卻寒聲道:“母後,顧大人與萬歲是師徒,與本宮,還是君臣。”
徐太後臉色一白,“臨川,不可對顧大人無禮!”
顧仲濂倒是笑了笑,“老娘娘,公主的話,實則有理,君臣之禮不可廢。”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說完,顧仲濂俯身叩拜下去,“臣顧仲濂,叩見萬歲,叩見公主千歲。”
他聲音渾厚,嚇得皇帝想往後退,卻被紀薑頂住。他無措地抬頭看了自己的皇姐一眼,又看向龍座上的太後,低頭斷斷續續地道:“免……禮……”
第3章 寒書
說來,這就像是一個魔咒。
當初許太後利用自己的親生女兒紀薑卸掉宋子鳴滔天的權勢,原本是為斷掉大齊帝師架空皇權的傳統。奈何她痛痛快快地逼著自己的夫君地掌過幾年殺伐決斷之後,夫君卻活生生地被文華殿堆積如山的奏章給累死了。自己膝下這個養子,才滿十歲而已。其生母地位卑微,名不正言不順,藩地上成年的皇子無不蠢蠢欲動。
女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自己走到文華殿上去的。
於是,這個時候向許太後伸出手的人是顧仲濂。
那可真是一雙握著柔情刀的手。向上的手心是他對這個深宮女人真切的憐惜,向下的手背後藏著他的政治抱負和野心。嘉定元年,顧仲濂出任內閣首輔。但他明顯比他的前任宋子鳴要圓融得多,從不對小皇帝耳提麵命,也不私入文華殿暖閣。與內閣其他輔臣一團和氣,與宋子鳴的獨霸專權形成鮮明對比,當朝史官恨不得寫一萬個“賢”字給他。
事實上,朝廷的局麵和宋子鳴在時並沒有什麼區別。
皇帝仍然懼怕首輔,比自己的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盡管他年幼,但他還是地查覺到,那個跪在他麵前首輔大人,由於母親的默許,已經隱約擺出了為父的姿態。
“臨川,年節未至,這個時候你還不該進來。”
“臨川再不進宮,母後是不是就要與顧大人攜手同坐了?”
許太後的背一下子頂得如同火棍。“住口!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紀薑將手搭在皇帝的肩上,閉口不言,一雙美目冷冷地看向顧仲濂。
宋家滿門被滅後,許太後與自己的女兒很難再好好說話。在婚姻這件事上,她到也爽快承認自己對紀薑有很大的虧欠,兩年來想盡方法來彌補。但紀薑都不肯領情。
先帝駕崩前,許太後做主,替她擇了西平侯府的世子鄧瞬宜為駙馬,她卻從不肯讓鄧瞬宜踏入臨川公主府半步。就連大婚那夜,鄧瞬宜冒著風雪在公主府門前站了整整一夜,她也沒有露麵,直到天發白的時候,鄧瞬宜才端住一盞紀薑命人從府中送出來的合巹酒。
“公主把酒倒了,至於駙馬喝與不喝,公主都不強求。”
紀薑一直是這樣的姿態,鄧瞬宜到是真對她好。聽說她進宮,就跟著進宮陪她坐半日,然後騎馬一路送她的車攆回公主府,再吃個閉門羹樂嗬嗬地回去。很多人替他不值得,他還是那副溫和老好的模樣,總是回答說“她可是公主呀。她以前過得不好,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