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2 / 3)

“宋簡,宋大人,好大的架子。”

顧有悔鬆開手,張管事貼著石頭獅子,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又連忙連滾帶爬地掙紮起來,跑到宋簡身邊。

“爺啊,要不要知會官府?”

“不用,你們都回去。”

張管事不放心,“這使不得,咱們得跟著爺,來者不善啊。”

宋簡聲音不大,淡淡地重複了兩個字:“回去。”

眾人都知道他的性子與脾氣,見他隱隱變了臉色,不敢再說,憤憤不平退到了門後麵。

宋簡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石階下麵。

“你來青州找我,為何事,該不會是來和我敘舊吧。”

他話還沒有說完。顧有悔將手中的劍往肩膀一架,“宋簡,要敘舊等明日,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要那什麼公主的命。”

宋簡有些差異地笑了一聲。他這急紅眼的模樣,竟是為了紀薑。

“怎麼,你看見她了?”

顧有悔跨上前一步,“青州府衙門,她要被當眾行杖刑了!”

***

紀薑是在青州城門前被衙役鎖走的。當時顧有悔手中的劍已出鞘,又被她強摁了回去。她雖然不甚明白江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也搞不太清楚,芙蓉玉扳指的來曆,以及顧有悔所謂“你的命,就是我的命”的執念究竟從何而來,但她清楚,單打獨鬥的俠客一定架不住城門守衛的幾十把刀。

不過,逃還是可以的。

於是她把手中藏著聖旨的包袱塞到顧有悔手中,及時推了他一把,“趕緊走。”

在紀薑眼中,這突如其來的牢獄之災,不是劫,而是宋簡親手還給她的報應。因此,本來也完全沒有必要把顧有悔這個愣頭青給拽進來。

大齊的戶籍管理製度之嚴苛由來已久,在宋子鳴出任首富期間更是達到了頂風,造黃冊,持戶帖,出入州縣,必須有官府出具的路引,否則都將被視為流民而受拘禁和杖刑。

而在青州與帝京劍拔弩張的當下,像她這樣既拿不出戶貼,也拿不出路引的女人,自然更容易挑起官府敏[gǎn]的神經。

但是,東廠的人既然在長山動過手,那青州府也絕不安全。因此,她並不敢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至少在見到宋簡之前不能說。

所以,這真是殘忍又滴水不漏,他要把當年在文華殿上的那場廷杖還給她,還要給她一個實實在在無可辯駁的罪名。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咬著牙,捱過去。

青州知府楊慶懷是個懶得問事的人。這邊又接近除夕的大日子。守城士兵把流民們拿了來,他也懶怠得升堂,胡亂問了幾句,發現各有各的來處,有些是南邊一路逃荒過來的,有些又是奔商業生計的,還有些行腳賣藝討生活的,繁雜得很,惹得他腦仁正疼,宋意然那邊又使用人來請他去吃湯鍋子,楊慶懷懶得一個一個去考慮,索性一刀全切:“都架到府門外頭,剝了衣當眾打四十大板。責令其返鄉,逃荒的給個恩典,哪家老爺看得上,就給他們帶回去附籍。”

衙役知道老爺要去美人鄉,本不好多說什麼,但因為其中有一個紀薑,畢竟是個女人,牽扯到風化問題,想了想,還是多嘴了一句:“老爺,其中有一個女人,四十大板,拿捏不好,恐怕會出人命。”

楊慶懷喜歡女人,也十分懂女人,像這種流落在異鄉的女人,身上沒個什麼藝技,幾乎是活不下來的。一聽衙役說有女人,心裏頭便猜是打花鼓唱小曲兒的賣藝女,一下子來了興致。

“長得好看嗎?”

這讓衙役怎麼說呢?楊慶懷若真是在這裏被個女人絆住,宋意然那裏一定會把他抓去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