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異香異友(1 / 3)

大概是對麵那人的“狗刨食”太過難看,騰蛟眯著眼看了許久,才搖頭道,“何苦得罪他呢?你就不怕他大筆一揮,把你的名聲搞臭?”

司南撇嘴,滿不在乎的說,

“怕他作甚!我是女子,一窮二白,好比那小小塵埃。若有幸上他的《春秋史》,臭名也好,美名也罷,都是大大的榮耀。不僅不羞辱,還很風光。”

騰蛟聽了,忍俊不禁,越想越樂,最終哈哈大笑起來。

若論本性,他和司南不分伯仲,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平常無事都要惹是生非,對什麼世俗禮法,從不放在心上。至於對權威的迷信——抱歉,他和她都更信自己。

想到公平受此磨難,不僅不能反擊,反而得忍氣吞聲,否則就是給小心眼造勢,好讓她名聲更顯,騰蛟忍不住樂的前仰後合,直不起腰。不過笑完了,他還是命人靠近,去救那落水的春秋筆。

畢竟,人家是客麼!

水榭圍廊中,一個親眼看著,不,是親手逼著春秋筆落水的黑影藏在廊柱的後麵,隨著夜色的彌漫,悄悄的和周圍黑暗融為一體,不見了。

須臾,穿著月白色比甲的丫鬟嫋嫋娜娜的行來,五步一停的掛起了垂纓明瓦燈,點亮得九曲回廊幽幽靜靜,忽然一陣晚風,把回廊的在水麵的倒影輕輕的吹皺了,平添了幾分詩意。

明月高懸,騰蛟站在船頭,任由晚風吹拂著颯颯的披風,眯著眼,朝某個黑暗的地方細細注視了好一會兒,才轉頭朝司南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笑容很得意,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司南挑了挑眉,白了一眼。

意思很明顯:你明白怎樣?有本事,你去跟公曉曉告狀啊?

騰蛟自是不可能去告狀,他須得掂量出賣司南的後果。指揮著船行到某位以“狗刨式”遊泳的高人附近,退讓一步,讓司南做出關切的模樣,一驚一乍的上去撈人,

“呀,這不是公曉曉前輩麼?怎麼片刻不見,就成了‘落湯雞’呢?這黑天瞎火的,您走路也不看著腳下!幸好我和騰蛟一時興起,想來遊船,不然你可怎麼遊到對岸去?”

咕咕喝了好幾口冷水的公平,濕淋淋的爬上龍頭舟——此舟是一棵樹齡超三百餘年的杉木所製,船頭雕以龍頭,中間挖空,繪上浮雲彩繪,船體並不寬大,但速度極快,一蕩一遊,就竄出好遠,以騰蛟的性格,最喜歡不過,所以才會在這個日子特特拿它出來。

上了小舟的公平一臉蒼白,毫無血色,又是惱恨,又是羞愧。羞愧的是,自己堂堂“十大世家”後人,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羞辱了,惱恨的是,為什麼要聽信那人的挑唆,過來惹了這樁麻煩!

麻煩!

不錯,竟是大大的麻煩。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他這個博覽詩書,通曉古今的還不知道麼?司南的麵相極為古怪,若按相術描述的,應是心性刻薄、毒辣之輩,她周圍隱隱的煞氣也證明了這一點。偏偏她還眉宇清朗,眼神純正,氣質純淨,這又是少有的賢妻良母之相——細細的看,還是旺到極點的旺夫相!

妒婦妨主、慈悲憐愛,兩種極端的麵相,竟出現在同一女人身上,反常不反常?

反正公曉曉在湖水裏遊啊遊,終於明白為何徐離家,放任這個小丫頭自由出入,不予限製了——堵不如疏啊!

堂堂徐離家都不想得罪她,何況自己?於是乎,任憑司南在耳朵邊咋咋呼呼說了好些一語雙關的話,他比目裝死,一心打定注意,過了今日再不和司南有任何交集。

可惜,世事難料,他的這個想法,注定落空了。

龍頭船停在水榭的一處石台,風清月明,司南甜美的臉龐半遮半掩,隻有兩隻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輝。石台左近沒有伺候的人,她衝回廊裏叫,

“春桃、春桃!還不來迎接春秋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