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衾站起身，眼前有些發黑，她站定了一會兒，視線才逐漸清晰，男生從兜裏遞來塊奶糖，“低血糖？”
“還好。”隻是偶爾蹲久了有些頭暈，虞嘉衾從男生的手心取過糖，指腹滑過，有些微燙，壓下內心的不自在，她撕開包裝將奶糖放入口中，甜味迅速蔓延開來。
她又看了看行人稀少的大街，“你家大人沒陪著你出來嗎？”女孩看著乖巧懂事，但年紀還小，出門還是要有大人陪著才是。
話音未落，就見不遠處跑來一個老人，瞧著頭發花白，但身子還很是硬朗，他抱著小女孩，唬道，“不是讓你等一下爺爺嗎，怎麼自己跑掉了，要是被狼外婆拐走了怎麼辦？”原來這就是小女孩的爺爺。
小女孩這才記起自己和爺爺拉過鉤要等爺爺的，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爺爺，我下次不亂跑了。”
老人倒沒有過分苛責女孩的意思，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那下次記住了好不好，要是不見了，爺爺會擔心，爸爸媽媽也會擔心的。”
小女孩撲到老人懷裏，抱著他的脖子撒嬌道，“哥哥姐姐好看，想給他們送花花。”
老人這才注意到麵前兩位容貌出眾的年輕人來，他瞬間知道自己這孫女不守信的原因了，“小兄弟小姑娘要買花嗎？”
剛才兩人就答應了女孩買花，現在點頭問道，“這花怎麼賣？”
但老人眼含笑意，搖了搖頭，“花不要錢，但要跟我對詩，我出三句詩，你們對詩的上句或者下句。”
男生側過頭看她，“可以嗎？”虞嘉衾倒不發怵，“可以。”
“那先來第一句，他年我若為青帝。”老人捋了捋白胡子，樂嗬笑道。
“報與桃花一處開。”不是偏僻的詩，虞嘉衾不假思索就回答了出來。
“下一句是，綠葉垂芳根。”
“安知南山桂。”是李白的詠桂，第一句是關於菊花的，第二句是桂花的，都是和花有關的詩，虞嘉衾像是明白了老人的用意。
小女孩在一旁鼓起掌，“姐姐好厲害。”
“好了，最後一句是，隻恐夜深花睡去。”老人出的詩句都不算難，大概也是為了方便寓教於樂，給小女孩營造一個輕鬆快樂的學習氛圍。
“故燒高燭照紅妝，是蘇軾的詩。”老人點點頭，從女孩子挎著的籃子裏取出兩條海棠花手串遞給虞嘉衾和男生，“恭喜你們了。”
“好耶。”小女孩鼓著掌，跑到虞嘉衾麵前，“姐姐我幫你戴。”虞嘉衾隻好伸出手讓她把那串粉紅的海棠花套上去，手串搭在她的腕骨上，生出頹靡的豔色，小女孩又看看男生，男生已經主動戴上了，手上的青筋像是海棠花的支脈，是和虞嘉衾纖細單薄的不一樣的美感。
等揮別了老人和小女孩，虞嘉衾才想起自己原本打算買桂花藕粉羹的，看到已經空下來的攤位，她走上前去跟老板娘說道，“你好，麻煩給我...”似想到什麼，她回頭看看身後的男生，“麻煩給我兩杯桂花藕粉羹，謝謝。”
老板娘乍一看到漂亮的小姑娘，還有身後俊俏的小夥子，樂嗬道，“好嘞，給你們多加點小料哈。”
男生倒沒有阻止虞嘉衾的自說自話，低著頭握著那隻戴了海棠花手串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虞嘉衾將桂花藕粉羹遞給他的時候，他才慢悠悠接過。
虞嘉衾捏著長勺攪拌杯子裏的藕粉，“剛才的事還沒跟你道謝。”
“謝過了。”男生沒太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虞嘉衾就這樣和他並排走著，他們沒有詢問彼此的目的地，似乎接下來的方向是完全一致的。
男生很快就把杯中的藕粉羹吃完，找了一個垃圾桶把空杯丟掉，虞嘉衾想，他們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這次偶遇大概就這樣結束。
“虞嘉衾。”男生摘下棒球帽，低下頭看向她的眼睛。
虞嘉衾嚇了一跳，沒料到男生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摘下棒球帽的男生露出那張過分俊美的臉，眼裏不帶一絲情緒，語氣篤定道，“你忘記我了。”
在腦海中搜索和男生有關的記憶，虞嘉衾還是一片茫然，疑惑地看著男生，她嘴唇微微翕動，但沒說什麼，因為她下意識覺得如果自己問男生是誰，對方一定會生氣。
男生重新戴回棒球帽，給虞嘉衾丟下一個深水炸彈後，又坦蕩蕩地離去，隻讓她一個人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