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有效。”
“反對!”
金正推了推金絲眼鏡,他是國字臉,相當威嚴嚴謹的長相。
法官開口:“反對理由。”
“我在提問中並無明確某種因素,對方辯護人有阻斷證人作證嫌疑。”
“反對有效,公訴方證人,請重新回答問題。”
白鷺的律師咬緊了牙關。
這個助理。
從事發以後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裏,以致於開庭之前一直沒有取得聯係統一口徑。
“我、我……”
那名女助理神色略帶慌張,她對法律一無所知,心想隻要將蘇鯨落的犯罪情節說得越惡劣,法官判她罪行的可能性便越大,於是道:“除了普通的繡花針,還有生鏽的鋼針。”
“你!”
白鷺的律師瞬間情緒失控,反觀隔著蘇鯨落正對方的金正,運籌帷幄,嘴角勾出一抹笑。
金正字正腔圓,“對方證人,白小姐的醫學報告和作案物品檢查報告當中,並未發現一根鋼針——你為何要做偽證?根據《刑法》第三百零五條偽證罪,可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你可知道?!……”
……
局勢,從這一刻,開始扭轉。
*
蘇鯨落從最高法院大門口出來的時候,冬日裏的港市天空,不知何時淅淅瀝瀝下起了灰蒙蒙的雨。
女人微微眯起瞳眸,纖長的睫,有雨滴滴落。
一把傘適時恭敬地撐在她頭頂上方。
溫斐一身黑西裝,上前,頷首:“太太,先生在車上已經等您很久了。”
她涼涼的眼神朝法院門口停著的那輛黑色豪車看了一眼。
一輛車子,停在那裏,安安靜靜。
溫斐見她不動,語氣更客氣了些。
“先生這幾天都在為您的案件費勁心神……今日還未開庭便守在這裏了。雨大天涼……您還是上車吧。”
鯨落麵無表情,即便是固執,在這一刻,也沒必要跟這漫天的雨絲過不去。
於是,抬腳,步履徑直地朝黑色車子走去。
*
冬日的雨不似盛夏的雨,冬雨,纏綿而冰冷,憂鬱又灰暗。
這座城市的交通一到雨雪天氣就變得格外堵塞。黑色的勞斯萊斯夾在在高架上一眾汽車之間,跟著車流的速度緩緩前進。
溫斐開車,沉默不語。後座上,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沉默靜得可以聽見擋風玻璃上富有節奏的刮雨器聲。
嘀嗒,嘀嗒。
鯨落望著窗外飄在窗戶上的雨。
車子按照筆直的線路前行,風帶來慣性,將雨水在玻璃上拉出一條近乎平行的弧線。
“白鷺醒了。”
就在這時,寂靜的車子裏厲君和開口。
第一句便是別的女人。
女人弧線美好的唇挽起淺淺的彎度,
“哦,所以呢?”
“官司,你不會輸。”
“是你不會輸吧。”
他不想讓她入獄,而她——她想。
仿佛隻有讓他愧疚,更加愧疚,她心裏才能有些許平衡。
所以,不會輸的人是他。
男人靜默深邃的麵容,兩道濃眉皺了皺,
那樣的漠然,使他的心此時像是冬季裏的這場雨,料峭又冰冷。
他靜了靜,開口道:“我不喜歡她。”
第一次,他對她提起跟私人情感有關的話題。
女人精致的五官仿佛有瞬間的怔忡,然而很快就消散不見了,快得幾乎讓人以為從未存在過。
“可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出軌了啊。”
她本不想說的。
今日卻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因為溫斐那一句“先生這幾天都在為您的案件費勁心神”望著外麵淒淒切切的冷雨,她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