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館子,送完便走,有勞。”

小廝聞言一愣,當下撓頭笑道:“公子真真幽默風趣得緊。嚴哥兒的屋子在絳雲軒,館內後院,淮河邊的那座小樓,二樓屋子僅一間是向南開窗,那便是哥兒的屋子。”

“多謝。”陸遜抱拳朝小廝行了一禮,當下不作停留,繞過屏風,快步朝院內奔去。

淮河水繞著楚楚館流淌,有匠人引了源頭淌進館內,陸遜從軒窗上縱身躍下,便到了館內後院。

院裏不知種了多少珍花異草,夜裏瞧不太清,隻覺暗香撲鼻,和嚴霜身上的香味很相像,陸遜沒作過多停留,快步走過細碎的石子路。穿過一月洞門,森森綠竹映入眼簾,燈火闌珊中,一八角飛簷樓閣半遮半掩,大紅燈籠掛起,照亮門匾上題著的三個鎏金大字,乃“絳雲軒”。

陸遜腳步不停,足尖點地飛身躍上屋簷,借著澄明的月色尋到了南窗屋頂。軒窗從裏頭關著,陸遜雙足勾住屋簷,倒掛下來,他從懷裏摸出一柄匕首,小心翼翼探到軒窗縫隙,搗鼓了一陣子,聽得“哢噠”一聲,槜卯打開來,他將匕首重新放回懷中,雙臂推開軒窗,縱身跳入房內。

屋子未掌燈,一片漆黑,陸遜揉了揉眼眸,從懷裏摸出一火折子,點亮後籠在掌心。

略略掃了一眼屋子擺設,陸遜點了點頭,昨夜安王果真是在嚴霜的屋子綁得自己,沒功夫“故地重遊”,他徑直奔到床邊,繡被堆雲的床頭擱著一黑木箱子,未上鎖。

陸遜將箱子打開,甜香撲鼻而來,裏頭是四五件金線勾繪的華美衣裳,想來這箱子是嚴霜平日用來存儲衣裳用的,他將火折子換到左手,拿至眼前,右手則貼著箱子直探到底部,從錦衣下頭扯出了一件玄色夜行衣。

細細勘驗了一遍,陸遜將夜行衣包好,綁在自己身上,爾後將箱子裏的衣裳整好,重新闔上箱蓋。不在屋子多作停留,他從軒窗縱身躍出,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屋頂,又倒掛下來,將軒窗重新關上,伸出手推了推,沒有推開。

就在陸遜準備離開時,忽地,一男子的聲音傳來,“陸公子好酒量!本王再敬你一杯!”

這聲音清亮沉洪,似是貼著自己耳畔說出口,陸遜嚇了一大跳,腳步不穩,差點從屋頂栽下去,他手忙腳亂攀住屋角飛簷,迅速扭頭去看。

月色澄明,竹影婆娑,身後哪有什麼人在。

陸遜深吸一口氣,睜大了眼眸又往四周看了看,神色正緊張時,一陣酒杯菜碟碰撞、夾雜著男人說話的聲音從西北角飄來。

聲音甚是模糊,若不是他用內力凝神細聽,這推杯換盞的嘈雜聲根本聽不見。

可是適才那一聲卻甚是清楚,辨音色應該是景玥。陸遜微微擰眉,景玥在喚誰為“陸公子”?

第8章

正琢磨著,景玥的聲音便從西北角傳來,“去叫幾個小倌上來伺候。”這一聲不似適才那聲洪亮,但陸遜卻聽得清楚,他皺了皺眉,搞甚麼?吃酒玩樂麼?那為何說個話還氣沉丹田用上了內力,唯恐旁人聽不見麼?

陸遜心底甚是疑惑,當下提步施展開輕功,朝西北角跑去。

脂粉香混合著酒菜香傳來,陸遜止了腳步,在臨河的一間屋頂上立定,他蹲下`身,輕輕揭開一片瓦,湊上前往下看去。

屋裏燃著兩排手腕粗的紅蠟燭,照得廳堂如同白晝,安王坐北朝南,身著鸞鳥紋錦方心曲領紫袍,袖邊金線勾紫鸞鵲紋,腰掛白玉佩,眉宇間英氣逼人,隻見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爾後颯爽地將空杯擱在桌上,伸手一揮袖,道:“陸公子,江公子,二位請——”

坐在他右下首的男人身著石青牡丹袍,麵皮白淨,頭戴儒巾,笑吟吟地往自己杯中倒了酒,輕抿一口擺手道:“不成了,這酒太烈,待我解解乏再來。”說罷,伸手攬過一小倌的細腰,將人摟在懷裏好一陣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