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驚訝的是，阿圖臉上竟會出現那樣畏懼又厭惡的表情。
狂放無畏如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是誰會讓他恐懼又讓他這樣厭惡？
阿圖被那雙手捉住，他在遲疑，猶豫，但最終還是順從了那雙手的意願，坐進了車裏。
門猛地被關上，我心頭莫明一悸，有一種感覺，害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校門口多了幾個女生，對著絕塵而去的車指指點點。
“那是誰？”
“阿圖的哥哥。”
“什麼？阿圖的哥哥？怎麼從沒聽他提起過。”
“他不喜歡他哥哥。”
“為什麼？”
“你沒聽說嗎？他哥哥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哥哥？
阿圖總是習慣對這個哥哥一筆帶過，我知道在他們的父親去世後，是他的哥哥接受的整個家族的產業。
阿圖不喜歡上學卻還是將學籍掛在學校裏也是因為他這個哥哥的要求。
但除了這些，這位神秘的哥哥很少管阿圖的事，無論他打架鬥毆，爛搞男女關係，他都不會阻撓，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阿圖要那麼畏懼厭惡他。
心裏忽然有些失落，我以為作為多年的好友我已經足夠了解他的，可現在才明白，阿圖還是阿圖，他有他的世界，這個世界從未向我展開。
是否注定我要永遠這樣孤單地站在街角，看著他們或低頭或昂首，卻沒人為我注目。
我是否在他的心裏，他又是否曾經想念過我，是否真的需要過我？
我曾經希望親吻我的臉的人是阿圖，我也曾希望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可現實是，我們一次又一次分離，而現在我們正越離越遠。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但現在的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們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轉身離開，而車也消失在了相反的方向，終有一天我們會分道揚鑣從此天涯永隔再不能相見。
我時常很絕望，因為絕望很痛苦所以我又給自己一些希望，譬如想象我會意外獲得一筆巨款，然後我會帶著巨款瀟灑地離開陳家；又或者會忽然發現我不是林家的親生骨肉，而我的親生父母又在今時今日找到了我，他們將我帶走，去過另一種生活。
又或者……但絕對不會是陳旭陽，如果是他，那將是很大很大的意外，不會是希望隻能是絕望。
當然他或許以為他是我的救世主。
奶奶陪著林歡樂去了醫院，上一次的尿檢呈陽性樂壞了她們兩個女人，林歡樂懷孕了。
隻是不曉得這個家會因為多一個人而改變還是隻是多一個人陪著我們受罪。
但我想無論這個孩子的出現會為這個家帶來什麼，唯一不會變的就是他的父親，這位永遠老神在在的陳先生。
他是我所見到過最鎮定的父親，甚至連林歡樂將懷孕的消息告訴他時，他也隻是冷靜地微笑，替林歡樂預約醫生是他施舍的唯一溫情。
我甚至懷疑他是否真的為這個孩子的到來感到快樂。
但最起碼現在的我是快樂的，因為這個家沒有他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
將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大，看著電台像閃電一樣轉換著。
新聞裏有陳旭陽的臉，他那樣英俊地出現在眾人麵前，意氣風發，光彩奪目。
他那間黑暗的製藥廠竟成為了扭虧為盈的榜樣單位，而他則成為了最受矚目的焦點。
他是英雄他是偉人他是上天賜予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