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樣一而在再而三地看輕我？
每個人都視我如草芥，連阿圖也不要我，怎麼可以？
或許是內心的聳動，我也站了起來腿卻軟地讓我又摔了下去。
“阿喜。”
阿圖慌忙回來抱住我，將我重新安置在沙發上。
“分手就分手。”
他不耐煩地向她揮手。
女朋友負氣而走，而我則是故意的。
“對不起！”
我想我或許該說些好話彌補。
“我早說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已經不在乎了，兄弟也好戀人也好，隻是這局我勝了。
阿圖將我送到家門口，關切地叮囑了幾句，這才與我道別。
我忽然覺悟，與阿圖做戀人比起來，同他做朋友，我們會擁有更無懈可擊的關係。
出生江湖的阿圖骨子裏特有的義氣讓他對朋友比對女人更忠義。
然而過去的我那麼傻，竟試圖擺脫我們之間牢不可破的友誼而一心追求那種形式美好實質脆弱的關係。
十一
我仰起頭，他正站在陽光室裏，俯視著樓下的一切。
此時此刻我想他一定很得意，因為我繞了一圈，最後還得回到這個家裏，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我無處可去。
或許我可以背起包，收拾起簡單的行李學著肥皂劇裏演的那樣來一場精彩的離家出走戲碼，或是索性連行李也不帶，像隻喪家犬那樣逃跑。
可惜他錯了，我不會走更不會逃，的確，我無處可去，但更重要的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被他們毀了我整個人生。
如果上天注定我要下地獄，那麼我一定會帶他們一起去。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充滿驕傲地走進這個家門口，即使發生過種種，我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多麼肮髒，因為比起他們我簡直就像天使那樣純潔可愛。
今天與阿圖的會麵終於讓我明白，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但同時，就因為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還有什麼值得我卑微怯懦的。
真輕鬆，終於什麼都沒有了，我終於可以去做任何我愛做的事。
正上樓，廚娘急急忙忙端著補品衝上了樓。
“姐姐呢？”
“在房裏躺著。”
“躺了一整天了？”
“是啊！”
“她懷孕幾個月了？”
“一個月還沒到。”
操！
我推開房門暗罵，一個月都沒到就這樣草木皆兵的，懷了孩子了不起嗎？懷了孩子全家就得像皇帝一樣供著她嗎？
我就像垃圾一樣再次被他們遺棄在一邊，有誰想過我？
我扭開音響，依然是那首夜來香，我喜歡這首歌，即使它是我恥辱的證明，但這並不妨礙我繼續喜歡它。
我脫了鞋跳到床上，像六十年代的搖滾歌手那樣扭著屁股跟著歌聲狂飆。
終於，在一曲結束後，房門被不客氣地敲響。
“林歡喜，能不能關掉你那台該死的音響，真是受夠你了。”
我猛地拉開門，老太婆我也受夠你了。
這是我最初的想法，可最後我還是低聲下氣地向她道歉。
“對不起，我馬上關掉音響。”
她一怔，那樣的表情可不多見，我想她也一定料到我會發飆，可惜她也猜錯了。
“快溫習溫習功課，成績一塌糊塗還隻曉得玩。”
她在刻意掩飾著尷尬，用一貫的凶悍掩藏自己的虛弱，我無心拆穿她。雖然我的憤怒促使我與她進行一場正麵的衝突，但另一股莫明的情緒卻將我的憤怒壓製了下去，我想我們之間來日方長也不急著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