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可他覺得太傻太癡,這兩者怎麼能相提並論。

可是他的傻弟弟,還生怕他不同意,一退再退。

“朕將定北侯案的裁決交由你,這樣樊之遠永遠都欠著你,他隻要有良心,還要臉,不會背叛你。除此之外,阿璃,皇位坐穩了,千萬別讓。”

燕帝至始至終都不放心樊之遠,這人想要傷害他的弟弟,太容易了,可他能給李璃的,隻有這一把龍椅。

別讓任何人,包括這個孩子。

燕帝無條件立了皇太弟,便意味著他這一脈就徹底結束了。

那孩子若是有才能,自有李璃為他安排,若沒有,一個閑散王燕帝也覺得足夠。

燕帝會為他考慮,李璃知道他哥徹底放下了對他的心結:“哥,謝謝你。”

此時,三位大臣帶著草擬的皇帝詔書走進來,奉於帝王眼前。

燕帝的視線已經模糊,他看向李璃道:“阿璃,你代朕看看。”

除了左相,燕帝點的三個大臣都是穩重自持之人,有他們在,必不會有差池。

“皇兄的意思,都全了。”李璃回答。

“那便蓋印吧。”

話落,燕帝仿佛了卻心願,整個人頓時萎靡了起來,所有的力量在無形之中都被抽離了,行將就木的氣息彌漫上來,他似乎再也支撐不住,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而輕微。

然而隻有那隻手還牢牢地握著,燕帝閉著眼睛,艱難地說:“阿璃,朕能為你兒子,取個小名嗎……”

李璃看著他的變化,眼前跟著開始模糊,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說:“當然,哥想叫他什麼?”

“那就叫……”

聲音太虛弱了,李璃聽不清楚,隻能俯下`身湊到燕帝的耳邊。

“容兒……叫他容兒……”

胸襟廣博,海納百川,有容人之度,這是燕帝自己最欠缺,也是最致命的,而他希望這個孩子有。

這個名字讓李璃近乎失態,他死死地咬著牙,沒讓哽咽泄露出來,用這個姿勢,對著燕帝的耳邊,醞釀了好久才道:“好,小容兒,是個好名字。你想見見嗎?我讓人抱過來,哥,你再看他一眼,堅持一會兒……”

然而燕帝幾不可見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卻笑不出來,他閉著的眼睛漸漸凹陷進入,隻留有呢喃聲還在繼續:“我見過他……白白胖胖的……結實漂亮……像她一樣……心啊……都化了……阿璃,他喜歡我……”

“阿璃……對不起……哥……先走了……”

李璃握著的手明顯感覺到鬆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一動不動的燕帝,終於嗚咽出聲,哭了起來。

太後聽著響聲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把伏在燕帝身上,跟著嚎啕大哭。

喪鍾九響,帝王駕崩。

*

燕帝生前沒做過什麼造福於民的事,然而死後,民間隻需一日的國喪,春節照舊卻讓百姓記住了他的好。

施愉是一身縞素地離開京城,前往江南,身邊隻有小霞跟著,這次她走得牽掛卻也坦然。

而不想當皇帝的李璃最終等到九五之位,在眾望所歸中君臨天下。

後宮應燕帝遺詔,所有的妃嬪可自定去留,因李璃沒有女眷,後宮空置,太後不過是遷了幾個離明正殿太近的宮妃,其餘的隻要沒想離開,依舊在原地。

餘下的就隻有定北侯案了。

明正殿的暖閣中,樊之遠帶著風雪而來道:“周家已經全部入獄了。”

“春節這個喜慶的日子裏,不好見血,讓他們平安度過了這個節日,也算是朕的仁慈了。”李璃將幾張折子丟到了桌上,顯然時辰一晚,他就不打算看了,接下來的時間,那是他自己的。

然而李璃的仁慈,周家卻要不起。

就是知道死路一條,頭上架著閘刀遲遲不落,這才令人害怕。

明明是大團圓的日子裏,周氏一族卻奔波在到處求人的境地裏,特別是旁係和依附者,紛紛與主枝脫離了關係,想盡辦法劃清界限,找一處容身活命之地。

然而作威作福慣了,不知明裏暗裏得罪了多少人,無人搭理不說,落井下石的更多,哪兒那麼容易脫身。

周家的各種陰私隱秘被翻找出來,八卦小報的記者們根本不用出門找新料,光蹲鋪子就能收集幾大頁的內容,足以讓周氏遭世人唾棄,遺臭萬年。

李璃還什麼都沒表態,周家就已經分崩離析,走進了深淵。

不是沒想過逃,可是跟先帝不同的是,當今的眼睛遍布整個京城,禁軍,巡防司,京兆府皆在其掌控之下,出了門就盯上了,還沒出城就能被逮回來。

曾不可一世的周氏徹底淪為喪家之犬,作為京城最典型的反麵教材給各大世家敲了一次警鍾。

李璃看著給他炮製瓶瓶罐罐的樊之遠,嘖了嘖嘴問道:“樊卿,今晚侍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