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時楓第二天一早起來準備了早餐,還同時做了四個便當,一個她帶走,剩下的留給家裏那三隻。自從一年前白孟春和李冬住到時家後,隻要時楓在家,她們的三餐都由她全權包辦。用時楓的話來說,不要讓食品添加劑和調味素毀了女人的身材和臉蛋,吃進嘴裏的東西還是自己親手做的才能安心。
白孟春和李冬都是夜貓子,不到晚上十點後,她們絕對不會專心做完手上的事情。時楓曾經提醒過她們很多次,熬夜是美容的天敵,再多的保養品都彌補不了睡眠不足的缺憾。可說歸說,時楓做節目的時候時常熬上幾個通宵都是很正常的。
女人總是口口聲聲喊著要善待自己,可是關鍵時刻卻又因為種種原因而推翻所有的堅持。
阿澤起得很早,不是因為他習慣早起,而是被肚子裏的饞蟲勾醒的。一大早就能聞到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他怎麼還能睡得下去。隨便套了件t恤下樓,尋著味道的方向一路而去。
晨曦微露的光照在廚房明淨的落地玻璃門上,柔和的光線賦予木結構的老房子一種嶄新的活力,經年打磨出來的木質油光圓潤暗啞,似乎在訴說著百年的滄桑與落敗。嫋嫋炊煙從門縫跑了出來,如同一個個調皮的孩童嬉鬧散去,讓這處古老民宅染上煙火的氣息,違和中透著誘人的神秘。
廚房裏,年輕的女孩紮著馬尾,露出白皙纖細的一截脖頸,淺褐色的圍裙在腰後鬆鬆地係了個結,感覺動作幅度增大的話,隨時都有可能鬆開。她的神情專注,在流理台和灶台間穿梭忙碌,鍋內的熱氣升騰,將她罩於陽光的身影攏上一層虛幻的光芒。
她的動作很熟練,遊刃有餘地同時照看著兩個鍋,一個是熱火朝天的炒鍋,一個是慢工出細活的燉鍋。她似乎很享受煮飯的過程,時而嘴角上揚專注地看著鍋內食物的大火中慢慢變化,時而閉了眼感覺食物烹飪過程中散發出來的誘人香味。
阿澤推開門走進去,很自然地站在她身後,扯開那條鬆垮垮的係帶,重新係了一個端正的蝴蝶結。時楓被嚇了一跳,眨著水霧氤氳的眸子,驚魂未定地瞪著他,手裏握著的鍋鏟差一點就朝他的腦袋招呼。
“我餓了!”
時楓睨了他一眼,轉身關了火,把鍋裏的西芹炒百合分別盛在三個便當盒內,碧綠的鮮嫩色澤讓人食欲大增。
“這是留你們三個人的便當,飯在電飯煲裏定時大約11點半就能吃,紫砂鍋裏燉的是蓮藕排骨湯,現在是早上7點45分,3個小時後煤氣灶會自動關火。吃的時候要是涼了,就自己熱了一下。”
阿澤噘了嘴,委屈地說:“你說的是午飯,可我早飯還沒吃呢!”
時楓涮好鍋,抬眸正好看到他一坨眼屎掛在眼角,問:“你刷牙洗臉了嗎?”
她的話音剛落,阿澤已經嗖地一下在她麵前消失。五分鍾後,他帶著還沒完全擦幹的臉再度出現,呲了牙對她說:“我刷好了!”
時楓滿頭黑線,嘴角抽搐,“你到底是餓了幾天啊?”
“大概三天吧。”阿澤老實地回答,“不過在這三天之前,我不是吃快餐就是吃方便麵,在更早之前,我連塊肉都沒看到,更不用說吃了。”
時楓把一份早餐擺到桌上,一盤香蔥雞蛋餅加了培根,一杯剛打的玉米汁,“要不是我昨晚幫你洗了那件價值四位數的白襯衫,我會以為你是在山西挖煤的。”
阿澤兩眼放光,立刻坐到餐桌前優雅地用餐,可是這完全不足以填滿他空虛已經的胃,不到十分鍾已經消滅一空,捧著盤子湊到正在收拾廚房的時楓麵前,“沒飽。”
時楓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個明亮如洗的盤底,臉色徹底黑了,“你知道嗎?那是三個人的份量。”
直到時楓出門前,阿澤都用一種苦大仇深的目光跟在她屁股後麵轉悠,希望她能大發善心,再給他投點食。
最後,時楓隻好把準備給自己的早上加餐留給他,裏麵是一小塊的紫薯和兩片吐司,並許諾晚上回家一定給他做好吃的,阿澤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屋。
這一次她如願以償地找到停車位,在連續三個空車位上,她穩穩地把車倒進中間的位置。時間還早,她拿出唇膏對著後視鏡補妝,看著臉上冒出來的日曬斑,她又一次把那個被譽為建築之光的周明澤狠狠地罵了一頓。
今天是她的新節目協調會,由新任的副台長何智書主持。想想何智書是她的頂頭上司,時楓的頭皮一陣陣地發麻。不是因為她和何智書之前的關係,而是因為安晶晶和何智書的關係。
該怎麼說呢?她對何智書或是安晶晶而言都問心無愧,但安晶晶卻死死咬著何智書追她的三年不放,雖然他們現在在一起了,但那三年卻是安晶晶最放不開的時光。愛一個人愛到安晶晶這個份上,也算是白愛的。愛他,不就是愛他的全部,愛他的曾經,甚至是愛他所愛。可安晶晶卻不這樣,她似乎要將所有不屬於她的部分全部剔除,卻又生不逢時般地每每與她狹路相逢。
如時楓可以預見的,協調會並不順利。做為中天的王牌紀錄節目,《建築之美》已經做了三年,從一開始就有固定的製作班底,和時楓已經培養出一定的默契。如今安晶晶拿走這個節目,連同她的製作班底也要一並拿走,這讓時楓非常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