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像張自忠所估計的那樣,19日,國軍真的碰到了“釘子”!
那天清晨,先頭部隊二十六旅六七八團二營剛進入攻擊位置,突然,作戰參謀苗德勝叫住了二營營長趙宏遠:“營長,敵情有變化!”
“什麼變化?”
“敵人從後方調來了兩千多援兵,坦克二十多輛,裝甲車四十多輛,火炮三十多門,騎兵四百多名,向我方陣地撲過來了。”
趙宏遠聽了大吃一驚:前方的“小釘子”還沒拔,後麵竟又碰上了更棘手的“大釘子”!
很快,透過彌漫的硝煙、濃烈的炮火,趙營長發現敵人的坦克已經轟隆轟隆地衝過來了,將國軍陣地重重包圍了。
來不及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趙營長轉過身,果斷地對苗德勝下令:“苗參謀!”
“到!”苗德勝挺起胸。
“你帶六連二排從左翼迂回過去,先把敵人的坦克、裝甲車幹掉!”趙宏遠搬下兩箱手榴彈,邊掀箱蓋邊叮囑苗德勝:“每人帶10顆手榴彈、兩個炸藥包,想辦法,朝敵人坦克底下鑽!”
“營長,我懂!”說完,苗德勝很快消失在戰壕的硝煙中。
“手槍隊!”趙營長又大呼。
“到!”
“唰”地一聲,手槍隊40個隊員分兩排在戰壕中挺立起來。
趙營長打量了一下手槍隊隊長謝木林,走過去一聲不吭地深情地掃視著這支英雄的隊伍。這40名隊員,都是從喜峰口決戰中幸存下來的40名老兵。就拿隊長謝木林來說,他原是六七八團特務隊的老戰士,喜峰口血戰中,他所在的特務連的人深夜出擊,迂回攻擊敵營,殲敵109人,繳獲輕機槍9挺、重機槍11挺、60炮4門,而自己僅付出1亡4傷的代價。但在羅文峪口的決戰中,特務隊68人從掩體中衝出去殺進來,殲敵49人,而自己陣亡67人,隻剩下謝木林一人左腿負傷後被趙宏遠趕到救了出來。
“弟兄們,”趙營長右手平端著一支駁殼槍,懷裏插著1顆手榴彈,站在隊列前,怒吼著:“你們40個人,都是曾使小鬼子聞風喪膽的英雄好漢。現在,小鬼子的坦克快衝到我們鼻子下麵了,你們怕不怕?”
“不怕!”
“好!每人拿10枚手榴彈、兩個炸藥包,跟我走!”
太陽升上來了,日軍的炮火硝煙將旭日的金光蓋住了,槍炮的轟鳴聲與裝甲車、坦克的咆哮聲混合著,再加上雙方官兵廝殺的呐喊,將整個戰場攪拌得驚心動魄。
“營長,你快看左前方!”謝木林隊長興奮地大聲喊著。
順著手勢,趙營長從望遠鏡裏,看到苗德勝指揮的三十多個戰士,已經分別包圍了敵人9輛坦克。在他的身後有3輛坦克已經在一塊30米見方的坑裏爆炸,騰起了3道濃濃的煙柱,3團火球紅紅的,像陡然升起的3隻蘑茹。
“打得好!苗德勝,一條好漢!”
突然,在一個斷壁的拐角處,敵人的的幾輛坦克,噴吐著串串火舌,向手槍隊衝來。炮彈打在黃土上,冒起一層層塵霧。
警衛班長李德鬆抓起捆在一起的7顆手榴彈,對趙營長說:“我去幹掉最前麵的那一輛!”不等趙營長說話,他一個箭步躍了出去,剛衝去去十多米,就身中數彈,倒在了血泊裏。副班長王長林二話沒說,揣著5顆手榴彈,抓起一個炸藥包,躍身衝了上去。眼前是一片闊地,無法隱蔽。他一會兒躍身突進到彈坑裏,一會兒翻滾向前,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敵人坦克。
鬼子發現了他,“噠!噠!噠!……”坦克裏的機槍拚命地衝著他猛掃。
“轟!……”王長林一連投過去5枚手榴彈,借助爆炸的硝煙,滾到了離敵坦克隻有2米的地方。
他身上已多處受傷,四肢已有些不聽使喚了,他掙紮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敵人坦克履帶的嚎叫聲已震耳欲聾。他最後拚出全身的力氣,猛地滾到了坦克的肚皮下,拉了炸藥包上的導火索。
“轟隆!”隨著一聲巨響,敵坦克蹦了幾蹦,不動了,起火了。履帶下,一股鮮血湧流出來,染紅了黃土……
“弟兄們,上!”
趙營長大吼一聲,挺身而上,抱著炸藥包,邊衝邊用駁殼槍朝坦克後麵的鬼子射擊。在他的身後,緊跟著衝上來的39個勇士,十多支衝鋒槍、5挺輕機槍一起噴射著憤怒的火舌。敵步兵在勇士們的槍口下,一片一片地倒下。
可惡的坦克,仍像一群發瘋的烏龜,不顧一切地朝前爬。
趙營長縱身跳進一個土坑,回頭大喊:“謝德安,幹掉前麵的60號坦克;張洪鬆,幹掉右邊的78號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