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隻把耿正捷、張新鳳等人氣得夠嗆,剛張嘴要還擊何曉河,冷靜的龔克亮卻微笑著雙手一搖,阻止住大家。
何曉河並不懼怕耿正捷他們那夥人,仍然信口說下去:“龔克亮,你也不要給你三句好話就不知道姓啥叫啥、誰是二大爺,今天我也就把話給你撂到這兒,我何曉河不管什麼曆史不曆史,不管原來這裏有沒有,隻要我何曉河在這兒當一天縣長,你共城市的那股臊水兒就別打算從我衛東縣的土地上過。原來,我要五十年的損失,現在我要五百年的損失。不信你就試試!”
“不用試,我信。”龔克亮等何曉河把話說完,冷冷一笑,底氣很足地說道,“不光我知道,我們共城市的幹部和人民都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們有思想準備。不過,晁副市長,作為衛河市政府的領導同誌,特別是作為衛河市委書記梁文秀梁書記的代表,你親眼看見了今天這一事件的全過程,你也親耳聽到了共城市代理市長龔克亮和衛東縣何曉河縣長在這一事件中的全部對話,我們無權要求你來當這個裁判員,來評論一番孰是孰非,但想來你心裏會有個概念,這就行了。至於你怎麼向市委市政府彙報,那是你自己的事。”說到這裏,龔克亮把臉一扭,非常嚴肅地對著何曉河說道,“你曾經對我們副市長張新鳳說過:水也是一種資源,也是非常寶貴的。和你接觸這麼多次,你說的話就這一句有用,衝著你這個價值千金的提醒,其餘的那些是不是人說的話咱們就不用去追究了。今天,我龔克亮也把話撂到這裏,雖說共城市不是哪個人的私家財產,但是就從今天起,共城市東區的地下水不會再從衛東縣的境內過境了。昨天的河道裏隻能流動昨天的水,而今天的河道裏一定流動的就是今天的水,也就是說,河水絕不會倒流,你信嗎?”
龔克亮說完了這番話,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柳樹林說道:“老主任,不出意料,一切按原計劃行動吧。我也試著用一句粗糙的話打個比喻:活人能叫尿憋死嗎?或者說:能叫尿憋死的人還是活人嗎?”
一直默默無語站在龔克亮身後的老主任柳樹林對龔克亮笑了笑,並且點了點頭,然後上了那輛舊吉普車,迅速地離去。
晁陽華和何曉河從秀才莊的村委會走出去後,村委會一下子顯得安靜了許多。然而,梁文秀卻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她先是在屋子裏輕輕地走著,然後又來到辦公桌前端起那早已涼透了的茶水,心不在焉地放到嘴唇邊喝了一口,仿佛要澆滅心底正在上升的火氣。看得出來,她情緒不太穩定。她在生龔克亮的氣,也在生耿正捷的氣,如果不是……不,主要還是共城市委的班子問題……她隱隱地覺得,這事應該認真思考思考了。
情緒不大穩定的梁文秀在那間並不寬敞的村委會辦公室裏走來走去地踱著步子,心底深處莫名地升騰起一絲委屈的感覺,似乎還有一絲孤獨的感覺。不知道是誰說過,再強大的女人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其軟弱的時候。一向都比較堅強的梁文秀好像多年都沒有出現過這種現象了,而今天梁文秀突然間就出現了這種感覺,而一出現這種感覺,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鄭勝利。也真是奇怪,過去,她那位丈夫還在世,梁文秀在工作中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時,隻會產生孤獨感,因為她那位身為爆破專家的丈夫隻對數據感興趣,她把難題告訴他後,他隻會對她很憨厚很抱歉地笑笑,連句安慰的話也不會說。因此,除了孤獨外,還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委屈。可是,現在,梁文秀不知道怎麼就有了委屈的感覺,好像這委屈是伴隨著孤獨而同時產生的。為什麼呢?是因為想到了鄭勝利曾經很含蓄地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還是鄭勝利曾經不經意間說過:“生米如果做成了熟飯不是……”這些話似乎都是在很平靜的氣氛中漫不經心地說出來的,而且過去也不止一次聽別的人說過。平淡也好,漫不經心也好,或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再不然就是梁文秀自作多情,總之,這些出自鄭勝利之口的話,不管怎麼說,梁文秀不但記在了心上,而且還作為經典來指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