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章 神在剝奪(2 / 3)

「嗯……很好。還是老樣子。普普通通的大人」

美彌古浮現出柔和的微笑,朝琴理看去。

這時……對講機響了。

三個人同時朝門口看過去。

是悠剛給蝦仁裹完麵衣,正要用油炸的時候。琴理的雙手因為餃子皮上的麵粉而雪白。

美彌古對比的看了兩個人……好像死心了一樣放下操縱杆。

「酷使人啊—。真是的」

嘀咕著蠻不講理的話,走向門口。

開門的聲音,接著「是快遞」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來。

悠把蝦仁炸完之後把火熄滅。回到餐室,剛好美彌古也邊打開小箱子邊走回來。

這時,電話鈴響了。

叮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

箱子的裏麵,可以看見紅色的東西。

美彌古的腳步停住了。

叮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

悠把放著蝦仁的托盤放下,慢慢地朝美彌古的方向走去。

叮鈴鈴鈴鈴,叮鈴——。

喀嚓。

沒有人接的電話,自動切換成自動錄音。

美彌古手中的箱子掉下來。

悠跳動那巨大的身軀,跑到他跟前。

自動錄音留言之後,嗶—地聲音在房間裏回蕩,然後……。

琴理回過頭。

從留言電話裏,好像是衛星線路,串線的英語說話聲和雜音傳播到遠處。從那對麵,流傳進不祥的聲音。

經過變聲機處理的聲音。英語訛音的奇怪的日語。

悠回頭叫道。

「不要聽,美彌古!不要看!」

『哈……羅』

從美彌古的手中掉下來的箱子裏,滾出不祥的紅布。

『哈羅—,My·Bo—y……。禮物差不多送到手了吧。Bo—y。不要、忘了、我……』

琴理動了。

走到電話旁邊,「唉噫!」發出可愛的叫聲,同時把電話線拔掉。

回過頭,悠和美彌古像石頭一樣凝固在那裏看著這邊。

琴理皺著臉,

「好惡心—。什麼,剛才的?真是麻煩的惡作劇電話呢。還是用上防騷擾機能會好一點哦。嗶—地響起那麼大的聲音,就…………啊,怎麼了,美彌?」

美彌古開口,想要說什麼……「琴理,哈哈,好厲、害……好強大」微微地笑了一下,癱軟地倒在地板上。

琴理還沒到跟前,悠已經抱起倒下的美彌古。背對著琴理,像珍貴的寶物一樣抱著美彌古開始移動。

打開裏麵單間的門,消失在裏麵。

琴理呆呆地望著悠做這些事。

「……怎麼回事,剛才是?」

安靜的房間裏隻剩下一個人,困惑地站在那裏。

撿起從美彌古手的中掉下來的、箱子裏露出的紅布。

「這是……」

張開一看,是紅色的短襯衫。M號的男性衣服。好像穿了很久樣子,領子非常破舊。

琴理有些困擾的,把那件襯衫翻過來,又從下麵窺視裏麵。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極為普通的襯衫。

從美彌古房間,悠無聲無息的走出來。

「小琴」

快步走到琴理跟前,粗暴地奪回襯衫。

琴理愣在那裏,對比的看襯衫和悠。

悠舒了一口氣之後,回到原來溫和的表情。

「小琴,你,最好不要碰這個」

「唉,為什麼?」

琴理回問道。

悠用毛骨悚然的、低沉的聲音,說。

「因為這是…………死者的襯衫」

琴理坐在桌前,悠泡好紅茶,把牛奶和白糖拿出來給她。

用黃銅壺倒茶,那細長白白的手指,琴理不由得看呆了。

優雅的動作。從紅茶中漂蕩出來的熱氣對麵,悠清秀的麵孔有些讓人感到可怕。

紅茶的葉子,通過佛手柑讓人心平氣和的香氣,可以知道是春摘紅茶。芳醇的香味漸漸地讓心情舒暢起來。

暫時,把注意力集中到茶上冷靜下來後,悠難以啟齒地開口說。

「小琴,聽說過嗎。……美彌古在美國,想當辯護律師的理由」

琴理搖頭。

「美彌古跟我說,是因為和誰有了“約定”。為了變強,為了改變自己,美彌古選擇了《知識》和《言語》。」

琴理輕輕地把茶杯放下。

抬頭看悠的臉。

(那、該不會是……和我的……?嗯嗯,不會有那種事。美彌一定是,已經忘記了。那個時候……在荒涼庭院裏,兩個人,舉行騎士和公主的葬禮……那天的約定什麼的……怎麼可能、呢)

悠接著說。

「但是,從結果來看,美彌古失敗了。然後孤身一人,默默地回到了日本”

「失敗?」

琴理茫然若失的回問道。

「那是為什麼?我隻是聽說,美彌從哈佛大學畢業之後,通過了什麼什麼很難的考試,然後,在FBI的,行、行……什麼來著」

「行動科學科」

「對,就是那裏吧。在那裏工作,隻知道這些。今年春天換班級的時候,突然美彌成為同班同學,真是下了一跳呢」

悠點點頭。

「美彌古,是FBI的行動科學科的實習生。主要是學習犯罪行動心理學——稱作Profiling的技術,為搜查盡力就是行動科學科。發生的事件越是奇怪,就越是需要用到他們的力量。美彌古在那裏成績也非常優秀。現役搜查員會擔任指導教官帶領實習生,一個現役搜查員帶領一個實習生。美彌古的指導教官是,尼基·澤爾韋格。二十二歲的青年。兩個人很合得來,就像老朋友一樣。就像兩個關係很好的兄弟。美彌古在美國的生活變得非常快樂。……看」

悠站起來,從餐桌旁邊的大型櫥櫃裏,取出一張照片。

琴理凝視著照片。

比現在還稍微幼小的美彌古映在那裏。

頭發稍微長一點,為不不讓頭發遮住臉而帶著黑色的運動帽。用白色的字寫著《FBI》的運動帽。

從身後抱著美彌古,看著這邊笑的白人青年。

瘦瘦的金發青年——。

有雀斑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微笑。招人喜歡的爽朗的性格透過照片傳達過來。

他也用同樣的FBI運動帽遮住了一半的頭發。

他的紅色短襯衫。

美彌古的藍色短襯衫。

仿佛能聽見兩個人開心的笑聲——。

「這個襯衫……」

從照片上抬起臉的琴理,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嘀咕。

「是的」

悠的表情陰鬱。和剛才油炸蝦仁時擺出溫和的表情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嚴肅,隱含著憤怒的臉。

「發生了一個事件。是獵奇連續殺人事件。動搖全美國的那個殺人魔是個通稱《God》的謎一般的男人。從搜查網中鑽出來不斷增加犧牲人數,愚弄國內。其中隻有一個人,把《God》逼近了絕路,那就是美彌古。雖然隻是一個實習生,卻能把Profiling技術運用自如,將那家夥逼到了絕路。但是,那家夥是……有著不正常癖好的人」

「……什麼樣的?」

「喜歡能把自己逼到絕路的人。深深地。激烈地。……用扭曲的方式」

悠的臉上,這次是與憤怒不同的……浮現出悲傷的表情。

「《God》覺得,能把自己逼到絕路的這個少年,擁有和自己一樣的靈魂……是敵也是友,執著的認為這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他會傷害自己所愛的人……奪走重要的東西,想看到露出痛苦的表情……。所以……」

悠拿起紅色短襯衫,輕輕地摩挲。

「在FBI行動科學科裏,實習生穿藍色襯衫,教官穿紅色襯衫。作為記號」

「那麼,這是,尼基先生的……?」

「是的」

悠點點頭。

「這是他的遺物。可能是犯人從現場拿走的東西之一。……作為記念」

琴理屏住呼吸。

突然變得害怕起來,把視線從襯衫上移開。

「熱中於弄清事件的美彌古,開始跟《God》比智慧。隻有被神選中的人才允許的智力遊戲。然後遊戲突然結束。接到《God》的預告電話,趕到尼基的房間時,已經……」

悠將變冷的紅茶一口喝幹。

「他說,尼基死在浴室裏……。美彌古對這以外的,再也沒有詳細的說過。美彌古在自責。因為自己的力量不足,失去了重要的人……自己沒有派上用場」

琴理想要說什麼,卻又陷入沉默。

房間裏籠罩著沉悶的氣氛。

「美彌古在FBI離職了。很多人都惋惜他的才能,想挽留住……。不過也想到,他有必要休息一段時間。我主張帶著美彌古回日本,過一段普通的生活,誰也沒有反對。但是,在海的對麵,仍有人等待天才少年獅子堂·塞巴斯蒂安·美彌古回去。結果,在那個事件中,能把《God》逼上絕路的,隻有當時年僅十六歲的少年,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是這樣啊……。在種情況下,我卻、什麼都不知道,還把美彌卷進這種事件裏麵。怎麼辦……」

琴理低著頭。

悠什麼也沒有說,用冰冷的目光俯視著琴理。

琴理突然想起來,「那麼……」呢喃道。

「剛才那奇怪的電話。遺物的快遞。這是……」

悠默默地點頭。

「這裏可是日本啊。不是美國哦。不過,為什麼……?」

「誰也不知道現在《God》在世界的什麼地方。但是,就算在地球的另一麵,也一定會想辦法接觸美彌古。他不會遠離自己所愛的人。《God》也是,被美彌古這個少年的魅力所吸引的,可憐的野獸之一……」

琴理失去了言語,隻是凝視著悠。

然後深吸一口氣叫道。

「太奇怪了,那個人!腦子有問題!」

悠微微地愣在那裏……然後,眼角露著皺紋微笑。

「唉……說了奇怪的話嗎,我?」

「不是的」

悠微笑著說。

「我和美彌古,都和這個事件有著很深的關係……。小琴的反應,是極其正常的人所持有東西。好像剛才,得救了。是啊,那家夥很奇怪。腦子有問題」

「就是啊。悠先生……」

悠微笑著,陷入沉默。

房間裏仿佛沒有人一樣恢複平靜。

過不久,悠「那麼」站起來。

「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小琴」

琴理點點頭,站起來。

拿起書包走出房間……戀戀不舍地回過頭,注視著沒有半點聲音的美彌古的房間。悠催促著把琴理推到門口。

咣地把門關上,悠從外麵鎖門的聲音響起。

琴理和家人住的居民樓,需要走出大街之後走下慢坡,並路過華麗的店鋪街道,就到了進入居民街的入口處。

一直到居民樓的前麵,琴理和悠,都沒什麼對話默默地走著。年輕人的街道、原宿,到了夜晚也會變得安靜。偶爾會和酒吧裏出來的幾個年輕人擦肩而過,通過的車輛也很少,顯得十分安寧。

到了居民樓,琴理說聲謝謝就要走進去。悠,用那低沉,還有些甜美的聲音,呢喃道。

「小琴」

「是、是……」

「這個春天,從美彌古那裏,聽說轉入的都立高中裏麵有青梅竹馬的女孩子,我鬆了一口氣。那個女孩子,田中琴理同學的存在,能讓美彌古精神一點。好像美彌古也把你當特別的人來對待。這些事,我感到非常高興。小琴,美彌古的事請多關照」

「是、是……」

「那麼」

琴理注視著轉身要回去的悠的背影,大聲叫住。

「那個,悠先生……」

悠緩緩地回過頭。

琴理提起勇氣問道。

「那個……和悠先生,是什麼關係?」

「唉?」

「美彌的事、我知道了。我,當然……態度啊,交往方式啊,都完全不會變的。但是,悠先生,我不知道你的事……。為什麼那個時候、在美國?聽了剛才的話,想起來……」

悠的表情突然變得可怕。琴理提起勇氣接著說。

「好像,聽起來悠先生也是當事人。悠先生也是,有什麼人、被那個奇怪的人……」

「小琴」

注意到的時候,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無聲無息地回到了琴理的麵前。悠把修長的手指,架在琴理的脖子上。琴理屏住呼吸。害怕的僵在那裏。

「不知道的事情,就請不要追究。想待在美彌古身邊的話。…………呐,小琴」

把手鬆開,俯視著琴理,露出微笑。

青白色的月光照在那張臉上。不可思議的眼神。突然覺得悠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琴理感到害怕,不由得向後退縮。

「晚安,小琴……」

悠露出淡淡地微笑,然後轉身背對著琴理。

漸漸離去的寬大健壯的後背,琴理困惑的看過去……。

回家的路上。

在昏暗的胡同裏一個人走著,悠呢喃道。

(想不到、很敏銳呢……。那個女高中生)

白色襯衫的下擺隨著夜風輕輕搖晃。

(果然……今晚,帶過來太好了。因為有必要,掌握美彌古身邊到底有什麼樣的人……)

那張臉,恐怕美彌古也沒有見過,浮現出誰也不允許靠近的、冰一樣冷酷的表情。

(我,一定要守護美彌古。從一切事物中……。將美彌古…………)

突然,腳步停了。

背後有沙沙地聲音。

悠警惕地回過頭。像是在嘲弄那種緊張感,從垃圾箱的暗處,跳出一隻三色貓,消失在胡同裏。

(……哈)

悠像是在嘲笑自己,扭曲著臉頰。

這個時候,美彌古坐在誰都不在的雨之森偵探事務所的餐桌前,搔著頭。

悠在出去前收拾的非常幹淨,所以桌子上沒有放任何東西。美彌古圈縮著身體坐在椅子上抱住頭。那小小的身軀在不斷地、微微地發抖。

(我能做到。我能做到。我應該擁有《力量》。無辜的人被抓了,一定、能救出來……!像那天的琴理一樣,因為被冤枉而哭泣的人……現在的我能救出來!)

緩緩地抬起臉。

從椅子上下來,手伸向櫥櫃。取出《骨天使》殺人事件的文件夾。那是用美彌古力量拿起來也會晃動的大量文件。美彌古咚地一聲把那些文件放在餐桌上。發出很大的聲音。

回到椅子上坐下,開始翻文件。那表情,像是從不安的孩子,逐漸地變成,充滿自信的專家。

(我一定會證明,菅野和哉是無辜的。用名為《智慧》的盾牌……!)

——哢嚓。

外麵的門開了,悠突然進來。

被電燈照亮的餐室和,被資料的山淹埋起來的美彌古,悠看了微微一笑。抽出一根高盧煙,點上火。

房間裏充滿了美彌古翻動資料的聲音和高盧煙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

醒來的悠,看到堆成山的資料前,徹夜沒睡的樣子呆坐在那裏的美彌古。給他準備早餐炸豬排、吐司、色拉和西紅柿煎雞蛋,硬逼著讓他吃完之後打發去學校。之後,舒舒服服地洗個淋浴,準備出門。

黑色的緊身西服褲子和白色襯衫。把襯衫的領子整理好。再把頭發束緊,噴上男性用花露水。然後,翻一翻整理好放在桌上的資料嘀咕幾句,走出房間。

乘上地鐵,在新禦茶之水站下車。

通過檢票口走到外麵,去學校途中的女高中生「看,那個人」「好帥—!」「像音樂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轉過頭看著悠這邊消失了。

到了尼古拉教堂的前麵,周圍被寫著《KEEPOUT》的黃色布帶圍起來,不能進入建築內部。悠站在那裏看,有一個警官大步走過來想給個警告。

從悠的身上感覺到的威圧感,讓警官不由得放慢腳步,「那個……」剛想搭話時,從建築物內部傳來微弱地呼叫聲。

「警察先生,這位是我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