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六十(2 / 2)

像是聽到什麼笑話,總統嘴角一咧,發出桀桀的怪笑聲:“——你的好兒子,江亭嗎?”

他的語氣有些奇怪,像是尖銳的嘲諷和玩味。方宜臻沉默了一瞬。

“你還不知道吧?”總統的手在方宜臻的側臉上流連:“當我跟他對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那隱藏在外表之下,最肮髒、汙穢、見不得光的渴求了。多可笑啊,他可是你的兒子——”

“嘖。可真是令人感動,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麼漠視、冷待、拋棄過,居然還像條搖尾乞憐的死狗。如果他看到你主動扭著腰求我上你,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那刺耳難聽的笑聲戛然而止,一片昏黃的燈光之中,方宜臻緩緩地瞪大了眼,那一大灘濃稠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的暗紅色液體在他的臉旁迸濺開來,溫熱的液體灑了他滿臉,以及那隻,驟然脫離了骨肉,滾到了他脖子下的斷手。

下一秒,殺豬般的慘叫聲驟然響起。

總統汗如雨下,雙目血紅,青筋暴凸,舉著自己被完整地切了整隻手掌的小臂不斷地嘶吼慘叫著。

“說夠了麼?夠了,就閉嘴。”

方宜臻渾身如被火燒,但感受到了來自房間暗處的,濃鬱的死氣時,心卻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總統眼珠子暴突,胡亂顫動著,惡狠狠地盯向剛剛那柄風刃飛過來的方向:“……江亭!”

江亭一步步從光亮無法抵擋之處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毫無表情,散發著令人發怵的森冷,就像暗夜中走來的惡魔一樣,隻需輕輕一動手指就能收割生命。

總統的斷手不斷地往下滴著血,他痛的理智全無,眼裏一片渾濁:“你怎麼進來的!”

江亭微微歪了歪腦袋:“門口的那些守衛嗎?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攔得住我?”

他緩緩露出一個微笑,還帶著孩子的天真:“我想要的,都會得到,誰都攔不住。至於你——”他抬起手,五指上亮起不同色係的光芒,映照著他的臉,使他看起來有一絲冶豔的詭譎:“要不來說說,你除了那隻髒手,還有哪裏碰過我的爸爸?”

總統突然哼哧哼哧地大笑了起來:“是了,你也有精神異能,一定也知道我對教授是什麼想法。”他突然扭頭,血紅的目直盯著方宜臻,神色瘋狂扭曲,完全沒有了一絲理智:“寶貝兒,你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的兒子,明明知道我會這麼對你,卻沒有阻止你,說到底,他隻是不敢對你這麼做,所以隻能通過我,滿足一點他那肮髒不堪的欲|望吧——江亭,你真像條可憐的狗,看到你爸爸現在這副樣子,你很興奮吧,很高興吧,還不滿足對吧?你要不要看得更多啊?”

說著,他抓起被角,作勢要掀開,剩下那隻手也瞬間被砍斷,血液噴湧而出。

“啊啊啊——!”

他慘叫著滾下了床。

很快,他連叫聲也發不出來了,隻能含糊地發著嗚嗚聲。

“誰允許你那樣叫我爸爸?”江亭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將手中某個沾滿了血的柔軟物體扔了出去:“這樣,你就不能說話了。”

——還有那雙眼睛。這個人憑什麼能肆意地看爸爸?明明他都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安慰自己那點可憐的幻想。這雙眼睛、這雙眼睛挖了吧,挖了最好。

“江亭。”

“江亭!”

熟悉的喊聲將江亭從瀕臨崩潰的邊界拉了回來。他眼裏露出一絲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一樣,在看到躺在床上移動不了的方宜臻時,他才慢慢恢複了一絲清明,邁動著腳,跨過已經因為流血過多而成了死屍的總統,顫抖著身體蜷縮在方宜臻的身邊。

“爸爸……爸爸……”

方宜臻聽到他的呢喃,滿含苦楚與絕望,心裏複雜到無以複加。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小崽子竟然對他……真是亂成一團,解不開了。

這些之後再想,當務之急是先解開他中的藥,方宜臻忍著渾身上下難以忽視的躁動:“快,去找解開手銬的鑰匙,還有解藥……”

江亭好像聽不到他的話一樣,一味地抱著他念著他的名字。

方宜臻被迫靠在他的懷裏。

江亭的體溫很低,竟然奇異地驅散了一部分燥熱。

房間裏很安靜,除了江亭的低喃聲,什麼都聽不到。

——不對。

太過安靜了。

什麼聲音都沒有……怎麼會呢。

少了些什麼。

方宜臻微微瞪大了眼,終於想到那詭異的違和感在哪裏了。

他的耳朵緊靠著江亭的胸膛。

而那裏沒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