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挑釁(1 / 1)

不過,劉裕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從來不會在意別人同意不同意。給方便要上,不給方便創造方便也要上,爾等不同意又能如何?天下豈有聽人擺布的劉寄奴?

因此,不管北魏願不願借道,晉軍仍在前進。三月八日,劉裕本人所率的北伐後續部隊通過桓公瀆,進入他已借,但北魏還沒答應讓出的黃河水道。已經在滑台吃過一次啞巴虧的北魏軍隊,這次因為底氣很足,反應也很迅速,立即派出幾千精銳騎兵緊逼黃河北岸,隨時緊盯河中央晉軍的一舉一動。

要讓裝滿了糧食輜重的沉重運輸船逆著黃河的滾滾濁流西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靠風帆和劃槳很難行動,隻能靠人力拉纖前進。

那個年代的水土流失雖然沒有現在嚴重,但黃河也仍然是“黃河”,並不是“清河”。沉積的泥沙使得黃河下遊的河麵雖然很寬,但平均深度並不深,為了不讓吃水深的大船擱淺,一般要讓運輸船盡量離河岸遠些。於是,晉軍的水手們在黃河南岸拉開足有百丈(約等於今天的245米)長的纖繩,拉著船隻緩緩前進。

很顯然,這種前進方式不但是對晉軍水手體能的考驗,更是對東晉時代製繩工藝的檢驗。王仲德等前鋒部隊的船隻主要是運送部隊的,排水量不會太大,劉裕的後續船隻主要用於運送糧草輜重,航行的難度比前鋒部隊高很多。遺憾的是,晉朝製繩匠們的考試成績實在是差強人意。如果是順風或水流平緩,還算表現正常,一旦水惡風急,這些負擔過重的纖繩就常常發生斷裂,導致部分失去牽引的船隻被湍急的水流衝往黃河北岸。早在北岸隨時守候的北魏騎兵發揚他們遊牧祖先專業的打劫精神,馬上對靠岸的晉軍零散船隻實行了殺光、燒光、搶光的三光政策,使晉軍屢受損失。

劉裕的老虎屁股豈能讓人隨便摸,便命晉軍登上北岸反擊。但這些北魏騎兵好像是屬蒼蠅的,隻要一見到大隊晉軍擁上來,便“嗡”一下跑沒影了,騎兵不多的晉軍想追也追不上。等晉軍一回撤,他們立即又回來,繼續兢兢業業地從事打劫工作。長孫嵩率領的魏軍與晉軍玩了好幾輪這種貓和老鼠的遊戲,讓劉裕很惱火,但暫時還沒有製定出有效的反擊方案,正在這時,又發生了一件讓劉裕不悅的事:潼關的王鎮惡、檀道濟等人向他求援來了。

一直在節節勝利的潼關前線,發生什麼大變故了嗎?答案是恰恰相反,什麼大事也沒發生。

原來,屢敗之後的姚紹已經學聰明了,他認識到以後秦軍現在的士氣和戰鬥力,要與晉軍在野戰中取勝,難度太大了,於是暫時放棄了所有的出擊計劃,學習當年司馬懿對付諸葛亮北伐的老辦法,隻是堅守險要,再不出戰。這種縮頭烏龜似的招數,雖然看似笨拙,但在有險可守,且己方享有後勤優勢的情況下,是非常有效的防守策略。

原先已經說過,王鎮惡等人之所以沒按劉裕製定的原計劃行事,提前發動對潼關、蒲阪的進攻,是因為後秦發生了姚恢叛亂,並不是晉軍做好了長期作戰的各項準備工作。無奈姚恢同誌雖然既有賊心,也有賊膽,卻缺少點兒做賊的專業技術,敗的太過麻利,不但沒能代替姚泓,為自己贏得“建康免費單程一日遊”的機會,也使王鎮惡等晉軍將領乘虛突破潼關天險的計劃擱淺。

現在,姚紹堅守不戰,點中了王鎮惡、檀道濟等人的軟穴。輕裝前來的晉軍缺少有效的攻堅設備,一時無法攻破後秦設在金溝和定城的堅固防線,沒過多久,攜糧不多的晉軍將士們就開始體會到因口糧減少而帶來的饑餓感覺了。而且誰都清楚,在可預見的時期內,餓肚子的感覺將會越來越強烈,因為計劃中的補給距離他們還很遙遠。用今天的行政區劃來說,他們已經身處陝西省東部,而給他們運糧的劉裕大船隊還在遙遠的山東省!

此時以北府軍為核心組建起來的晉軍北伐部隊,無疑是一支英勇善戰的精銳之師,但再旺的火苗也不能失去燃料,再猛的跑車也不能斷了油料,所以一支軍隊,隻要它是由人不是由仙人組成的,那沒飯吃就肯定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