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替身和尚(1 / 3)

序言

清乾隆年間,蘇北海州地區盛產古安梨。那種梨,皮薄、肉厚、核小,梨汁兒既稠又甜,一不小心掉在地上,除一灘甜汁還在,再就是一個金燦燦的梨核。

每年夏末秋初,梨子熟透了的時候,地方官員都派快馬,送進京城。後宮的皇後、皇妃們尤為喜愛。

乾隆皇帝登基,把它列為貢品,並派其表兄洪法雲作為“貢梨特使”,長住海州。

乍聽起來,皇上把他的表兄派遣到一個邊垂小州來管梨園,可見這古安梨貴重到何等地步!其實不然,皇上隻不過是想個法兒,打發那洪法雲離開紫禁城而已。

那洪法雲是什麼人?

細說起來,他與乾隆皇帝,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乾隆幼年時多病。皇太後看他瘦小、單薄,怕他不好養,就去奶奶廟許願,若讓他長大成人,將來送他去做和尚。

哪知,乾隆日漸長大後,百般聰明。皇室上下,都看他是做天子的料子。可奶奶廟許下的願,又該怎麼還呢?

後宮裏有一個聰明的人,建議皇太後為小乾隆找個替身——代替乾隆做和尚。選來選去,選到了乾隆的表兄洪法雲,他自小與乾隆一起玩耍,可謂不分彼此,選這樣的人去頂替,想必奶奶廟裏的奶奶是分不仔細的。

乾隆十二歲那年正月初八,洪法雲正式頂替乾隆,到承德避暑山莊外八廟做了和尚。

乾隆登基後,洪法雲自認為功德蓋世,不安份於寺廟的青燈殘月,迷戀於酒色不說,還多次回京在乾隆麵前流露出想弄個官做做的念頭。

乾隆看他心術不正,且有勇無智,根本不是做官的料子。但念他昔日“替身”之恩,思謀再三,就賜他個“貢梨特使”,派駐到離京千裏的海州城外洪門寺,仍舊做他的和尚,但賜予黃袍馬褂,兼管宮中貢梨。

這個“貢梨特使”,有點像《西遊記》中,玉皇大帝封孫悟空“齊天大聖”,讓悟空去管壽桃的差使。

說到底,就是給他掛個虛名兒,好聽罷了。

可洪法雲自以為有皇帝賜給的黃袍馬褂,就狂妄得不得了。來到海州以後,根本不把海州知州放在眼裏,還仗著皇上的威風,瘋狂搜刮錢財,搶占美女。城內,大凡好看的女子,都被他搶進寺廟。方圓幾十裏內,趕上哪家娶親,他還惡作劇般地要把新娘“請”到寺廟裏“開光”。稍有不從者,輕者拳打腳踢,重者斷其筋骨。好多烈性的新嫁女,因不堪他的糟蹋,以死相拚,竟把喜事辦成喪事。

京城裏,接連派去三任州官治理此事,不是中途解甲歸田,就是到任不久,就被那洪法雲打得體無完膚,棄官而逃。

此事,從吏部傳到乾隆耳朵後,乾隆皇帝先是聽之任之。末了,待史部為選派海州府的新知州作難時,乾隆便點到了——衛哲治。

衛哲治,原是窮苦人家出身,隻因為他娘有一對碩大無比的奶子,年輕時,剛生下小衛子(衛哲治)之後,即被選進皇宮做奶媽,衛家人從此粘上皇家福氣。

當時,吃衛哲治他娘奶的,除乾隆以外,還有一個和乾隆皇帝一般大的孩子,那就是當今洪門寺的主持——洪法雲。

在這種時候,乾隆皇帝點到衛哲治去海州與洪法雲共事,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他們倆人,兩小無猜的時候,也曾是好夥伴。

一、微服私訪

陽春三月,一頂四人小轎,六個列隊護轎的衙役,從京杭大運河的官船上下來,一路打聽著,奔向海州。

轎內,新任知州衛哲治,不停地掀開轎簾,左右張望。

沿途,官轎所路過的田頭、村莊,老百姓們大都遠遠地躲開。這可是衛大人萬萬沒有想到的。他幾次下轎,想找個當地百姓聊聊,可連個三歲的孩子都不讓他接近。這使衛大人的心裏蒙上了一種悲涼的陰影。

快到海州城的時候,衛哲治看到前麵沐河套裏有一個不大的小村莊,便讓衙役前去打聽,此處是什麼地方,離海州城還有多遠?

打探的衙役,很快回來稟報,說:“大人,此處叫北王莊,離海州城大約還有七、八裏地。”

衛哲治一聽,掀開轎簾,邁出小轎,打眼罩四處張望了一陣,見天色不早了,便讓衙役到前麵找一家客棧,歇轎食宿。

當晚,衛大人把幾個京城來的官差叫到跟前,說:“辛苦你們幾位了,明日一早,你們可打道回京了。”說話間,衛大人已把他事先備好的“回執”交給他們,讓他們回京領賞。

衙役中,為首的那位“紅頂子”,連連擺手,表示不能中途把大人扔下,一定要把衛大人送到海州府。

衛大人說:“哎!你們盡管放心就是了,此處就是我管轄的地盤了,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衛哲治說,他的童年好友(指洪法雲)在此做“特使”,明日,可先奔他那兒歇腳,你們盡管上路吧。

衙役們一聽,衛大人此處有親人,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衛哲治打發京城來護送他的幾位衙役回去,他一個人在客棧臨時租下一間客房,便裝扮成相麵先生,一人獨往海州私訪。

路上,衛大人想到他娘舅姓薑,幹脆隱姓埋名,就自稱是薑先生。

當時,雖說已是春天,但一大早出門,還是有陣陣寒氣。衛大人頭戴瓜皮帽,長衫大褂上,外套一印花的夾襖抵住風寒。一路悠悠哉哉地轉到海州城。

快進城門時,見城門兩邊長滿了雜草,且沒有守門官,城門兩邊,連個擺小攤的都沒有。

衛大人問旁邊一個小拾糞的,這裏怎麼這麼冷清?

那小拾糞的,瞥了衛大人一眼,說:“都被洪大和尚趕跑了!”說完,睬都不睬衛大人,揚長而去。

衛大人思謀了半天,下一步他該往裏去?

去找他的童年好友洪法雲?顯然不能。

打聽他洪法雲做了何等壞事?就他這身份,人家能對他說什麼。思來想去,他衛哲治將是這海州城的一州之官了,何不先到州府去瞧瞧。

找到州府,和城門口一樣冷清。

衙門口台階倒是滿高,但衙門裏陰森森的大院裏,除了幾隻麻雀在屋簷下來回飛動,再就是院裏的雜草引來不少飛舞的蝴蝶。衛大人在門口來回走了好幾趟,竟然沒望到一個人影。

末了,衛大走進衙口一看門的耳房。

耳房裏,一個看門的老頭,正在泡腳。

衛大人走進去討水喝,便問那老頭,這是海州府嗎?

老人看他肩上背個算命的布搭子,知道他是個外鄉的算命先生,沒好氣地跟他說:“這不是州府,你說是什麼地方?”

衛大人笑笑,說:“我看門口連個衙役都沒有,哪像個州府的樣子。”

老人斜了他一眼,說:“你快喝口水走你的路吧,別在那多嘴惹事了。”

“嘛?!我也沒說什麼呀。”

老人衝他揮揮手,讓他一邊去吧。

可衛大人偏不走,他從肩上的搭頭裏掏出一塊餅子,就著熱水吃起來了。

衛大人早晨急於趕路,還沒吃早飯呢,這會兒,一塊餅子,往水裏一泡,一口下去,就咬出了大半個月牙來,隨即腮幫子上就鼓起了一個圓圓的包。

老人看他餓成那樣,問他從何處來?

衛大人忘了他夜宿的那個小村叫什麼村名了,就說:“從北麵來。”

老人說:“看你是吃陰陽飯的,算算我們這州府裏,何時再來個新州官?”

衛大人假裝一愣,說:“嘛?這州府裏連個州官都沒有?”

老人泡好了腳,一邊往門外潑著洗腳水,一邊說:“沒人敢來嘍!”

老人說,前任的州官姓高,隻因聽了老百姓話,被洪門寺的大和尚割去雙耳趕跑了。再前一任州官,老百姓都說那人姓矮,在來海州上任的途中,聽說這裏有個洪大和尚,中途解甲歸田了。

衛大人問:“那如今,老百姓有冤往哪裏說去?”

老人說:“雞毛算皮的小事,找西門外的陳中。人命關天的大事,就沒有人敢過問了。”

衛大人自言自語地說:“這就奇了!”但他知道這裏邊一定有洪法雲作怪,也沒去深問。他隻打聽那陳中是何許人?

老人說是州裏通判,州官不敢來上任,他通判也不敢露麵了,三天兩頭見不著人。

老人還告訴衛大人,說那陳中是本州的頭名進士,正值青年,這陣子,可能回家忙乎娶親了?已有大半個月沒來了。

說到娶親,老人又長歎了一聲,說:“還不知是文的,武的了!”

衛大人知道老指得是洪法雲搶新娘的事,他衛大人在來海州途中,已聽到洪法雲的種種劣跡。

衛大人告別了州府那守門的老人,一路打聽著,去西門外,找那個叫陳中的通判去了。

衛大人想,他要盡快把州府裏的事,正常運轉起來。

西門外,西門村。

衛大人路過一戶人家門口,見大紅的“喜”字旁邊係著白布,猜到是剛剛娶親,又死人了。

路過門口時,聽院子裏嗚嗚的哭聲,不見有吹打的鼓手為其送終。有幾個幫忙的,也都躲躲閃閃地進進出出。

衛大人因裝成算命的先生,也不好往人家院子去,他往前走了一陣子,見一家青磚瓦房,高門大院。猜到這戶人家不是一般老百姓,仍舊裝作討水喝,就推門進了院子。

進門一打問,正是衛大人要找的陳中家。

當時,陳中正在裏屋看書,衛大人未說透他是新來的州官,隻說他是路過,討碗水喝。

堂屋門前,陳中的老娘正坐在小竹椅上,哭眼抹淚地擇一把翠綠的韭菜。

衛大人門叫大娘,問她哭啥哩?

大娘端一碗水給他,說到後邊剛娶的新娘,因不忍那大和尚的糟蹋,以死相拚,喜事辦成了喪事。說到這裏,老人說,再有幾天,他家兒子也要娶親,不知該如何躲得那大和尚。

這時間,陳中從屋裏捧著本書出來,讓娘不要多說。

衛大人抬頭一望,眼前的後生雖高眉大眼,但滿臉的書卷氣中,透出幾多懦弱,兩句話一說,就看出他膽小怕事。

衛大人剛想跟他搭話,忽聽門外,一陣哭爹喚娘女孩叫聲。

陳中的老娘說:“八成,是那大和尚又來搶人了!”

前天,後邊娶親的人家,因新娘誓死不從,並以剪刀與那禿驢抗爭。傷了那禿驢。那禿驢打死了人家新娘不說,還揚言要搶新郎家小妹“抵賬”,今日,果然來搶人了。

陳中的老娘抹著淚水說:“可憐那小姑娘,還不到十五歲!”老人家說陳中:“兒呀,你快去看看,能保,就出麵給保下來吧。”

陳中很聽他老娘的話,找了件衣披上,就奔大門外去了。可他哪裏想到,今天洪門寺的和尚傾巢出動,沒準洪大和尚也親自來了,若真是那樣,誰出麵說話,也沒有用了。一向膽小的陳中,遠遠的躲在一邊了。

可衛大人倒想抓住這個時機,見勢見勢那洪大和尚。他從陳中家出來後,急步向前,奔向了那邊熱鬧的人群。

辦喪事的那家門口,圍了上百口子人。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身披袈裟的禿和尚,他們個個手持棍棒,早已把娶親的那家屋裏屋外,砸得一塌糊塗。

衛大人看了半天,沒發現有洪法雲。正要找個人問問哪個是洪法雲?忽聽遠處大聲喊道:“洪大主持來了!”

衛大人抬頭一望,那邊人群“嘩啦”一下子閃開,洪大和尚凶神一樣,左篩右晃地走來。衛大人遠處端詳了一陣,怎麼也找不到他兒時小法雲的模樣了。

在衛大人的記憶中,洪法雲雖愛舞弄棍棒,但也不至於到今天這樣橫行霸道的地步。

說老實話,在來海州的途中,他衛哲治也曾想過,這次來海州,要好好開導開導他洪法雲,好好敘敘舊。沒準,前幾任州官不放在他眼裏,他衛哲治還應例外,他們必竟是兒時一起玩耍的夥伴,盡管那時,他們各自的身份有別,但他們是同吃一個娘的奶水長大的,這一點,他洪法雲該不會忘記吧。

可衛大人到海州後,也就是經過這小半天的所見所聞,太讓他失望了!他似乎看到那個童年時的小法雲已經不存在了。他衛哲治要想在海州坐個堂堂正正的州官,也沒有必要去拜訪他了,若跟那樣的人混在一起,還有什麼州官可談。

衛大人主意已定,他要跟那洪法雲一起去見皇上,讓皇上知道他洪法雲在海州的幾年裏,都幹了些什麼!

這時,那邊又有人高喊:

“閃開,洪大主持來了!”

“快閃開!”

衛大人這回看清楚了,那個方口大嘴,臉大如盆,體壯如牯牛的洪法雲,比過去胖多了,胖得都變形了。

衛大人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看他今天要怎樣耍淫威。

那洪大和尚心邊也沒想到,在這天高皇帝遠的黃海小鎮,還會有他兒時的夥伴在遠遠地看著他,他隻管大耍威風,他高聲吼道:“昨天我看好的那個小閨女呢?”

幾個小和尚一齊答應:“在這裏。”

原來,那小閨女藏在當院的草垛裏,被幾個小和尚找到。這會兒,兩個小和尚正反剪著那小閨女的胳膊,站在一大群和尚跟前。

洪大和尚走過去,摸了那小姑娘臉一把,喊一聲:“給我帶走!”

話音一落,四個小和尚如狼似虎一般,竄上來淩空架起那小閨女的四肢,招搖過市地抬走了。

那小閨女和她的爹娘都沒命地喊,眼看著那個小閨女將要落入狼窩,可圍觀的上百口人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衛大人見此情景,似乎忘了他是個算命先生,竟然大吼一聲:“朗朗乾坤,花花世界,還有王法?”

衛大人原認為他的喊聲,能引來洪法雲認出他來,那樣,一切都好說了。

哪知,那洪大和尚聽到有人多嘴,理睬都沒愛理睬,頭都沒回地喊呼一聲:“把那多嘴的,一起帶走!”說完,洪大和尚便領著一隊人馬,威風凜凜地前頭走了。

二、水牢驚魂

衛大人被押到洪門寺。

還沒進寺院,就聽到裏麵爹聲娘聲的慘叫!叫聲中,大多都是女孩子。看來,這洪門寺裏,已搶來不少良家婦女。

衛大人想,這哪裏還是佛門聖地,筒直是人間地獄。

當他被架到寺院內,兩手反捆在一棵古鬆上時,就看到對麵樹樁上,正綁著三五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她們個個披頭散發,痛哭流泣,穿著靚麗,塗脂抹粉的女人,正在勸說她們什麼。

衛大人抬頭往對麵門牌上一望,原來是“勸心房”。

想必,那幾個女人,都是勸心房裏的說客,是專門勸說良家女子順從那大和尚的。

新綁架來的那個小閨女,也在其中。

衛大人氣得直咬牙根,他此刻既想洪大和尚能盡快認出他來,把他放了;又擔心被那禿驢認出他後,讓他難堪,從而變得惱羞成怒,認他這個童年夥伴,將他殺人滅口,不給他衛哲治以喘息的機會。

要知道,那個洪法雲,再不是他兒時那個天真無邪的小法雲了。

如今,他已經變得沒有人性了!你想想,人家新媳婦進門,他都要先給人家“開光”,十五六歲的小閨女,就被他搶到“勸心房”,他還有人性嗎!

衛大人被綁大半個時辰,沒有一個禿驢過來問他的事。

有幾個小和尚,看似往他這邊走,可走走就走到那邊“勸心房”去了,那幾個塗指抹粉的女人,看有小和尚來,還笑眉笑眼地迎上去,指指點點地說這個聽話了,那個還是有些不從。

小和尚中,帶頭的一個問:“哪個不從,把她扔到水窟(水牢)裏去!說話間,就要動手抓人似的。

那幾個“勸婆子”假模假式給攔擋一番,做做樣子,嚇唬嚇唬那幾個被捆在樹樁上的女孩,也就算了。

可這時間,那幾個和尚,一個個摟住“勸心房”的婆子,不是親,就是啃,有兩個禿驢,還抱起樹樁上一個哇哇叫的女孩,奔裏麵小屋裏去了。

衛大人不忍心看下去,隨把臉別在一邊。

時候不大,那幾個小和尚走到衛大人這邊,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是多嘴嗎,我們主持說了,先給你喝點甜湯甜甜嘴。隨後,三五個小和尚一起動手,不由分說地把衛大人反擰著胳膊往前院押去。

衛大人大聲吼道:“我要見你們的大和尚!我要見洪法雲!我有話要說,把我放開……”

衛大人怕他這一去,性命難保,所以,他不住地喊要見洪大和尚,洪法雲。

可那幾個小和尚是得了指令來例行公事的,哪裏會聽他衛大人說些什麼,一個勁兒地押著衛大人往寺院外麵的一片黑森林走去。

洪門寺,原是一座千年古寺,它建在離海州城四五裏地的一個半山坡上,一條沿山而上的蛇狀的小路,曲裏拐彎地通向寺廟。寺廟分上下三個大院,四周是三人多高的圍牆和千年的古鬆、翠柏環繞著。

洪大和尚沒來之前,這裏香火旺盛,寺廟裏和尚最多的時候,達到三百多眾僧。

可自打洪大和尚來做主持,殺得殺,趕得趕,隻剩下七、八十個惡僧了。這七八十個惡僧,個個如狼似虎,全都是洪大和尚的死黨。他們在洪大和尚的統管下,挖水牢,建地獄,懲治內部反抗的和尚,也關押當地老百姓,尤其是那些誓死不順從他洪大和尚的良家婦女,全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關水牢裏淹死,或是扔到惡狗圈喂了野狗。

衛大人還算命好,沒被直接扔到惡狗圈喂野狗,而是被“撲”地一聲,跌進了一個十幾米深的水牢。

衛大人被扔進水牢的一刹那,他並不知道是扔到哪裏了,他隻是拚命地高呼:“我要見你們的主持,我要見洪法雲!”

等他一個猛子冒出水麵後,連喝了幾口又腥又臭的水湯,看到四周一片黑暗,隻有個小小的天窗,知道這是被關進水牢了。

這水牢,其實就是一個死人坑,進來的人,十有八九是出不去了。十幾米深的大黑洞,隻有頭頂上一個磨盤大的小方窗,還被一個竹筐什麼東西扣住了。其它的地方,再也沒有出路。

衛大人想,完了!被關到這沒人知道的地下水牢裏,再有能耐也沒有用了,弄不好,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冠冕堂皇地坐著官轎,正兒八經地做他的州官了,這下子好了,沒有他再見天日的機會了,等待他的,沒準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