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雍正年間的撫遠大將軍,率兵盤踞西寧大營時,陶又明作為年羹堯的啟蒙老師,有幸被年大將軍請到西寧大營做客。其間,他們師生之間所發生的幾件鮮為人知的小故事,筆者從浩瀚的野史中信手拈來,供讀者茶餘飯後玩味。
去手
雍正元年,履立戰功,威名聞天下的年羹堯,也同曆朝曆代讀書做官的人一樣,想在他事業步入輝煌的時候,抬出自己的恩師,以此擺擺仁慈,顯其臉麵,攝取一個尊師孝道的美名。
但,雍正稱帝之初,邊境戰事不斷,宮廷中,八阿哥又在暗中蓄意謀反,可謂內憂外患。此時的年羹堯,作為雍正皇帝的心腹,派他駐守在西北邊陲平息叛亂,他忠於職守,盡心盡職。也就是說,當時年羹堯作為撫遠大將軍,他本應該等到天下太平之後,率兵從西北戰場凱旋榮歸來時,再去拜訪他當年的恩師陶又明、陶先生。然而,年羹堯在西北平定叛亂之中,恃功自傲,一時間他自認為達到了登峰造極,為所欲為的地步。他傳令,讓他的恩師陶又明,到青海雪域高原來看看他學生的能耐。親筆題寫了“恩師如父”四個大字,鑲入金匾之中,讓前去迎駕的衛士官一路捧在懷裏。
當年初秋,安徽某縣陶家大院門前,突然湧來一隊人馬,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呼聲震天。正在自家院子裏伺弄花草的陶先生,不知外麵發生什麼事情,好奇地開門張望,隻見本縣縣令在前頭引路,後麵跟著浩浩蕩蕩的一支隊伍,熱熱鬧鬧,歡聲雷動,奔著他們陶家大院來了。人群中,隻見兩組官兵,列隊護送著一塊寬大的金匾,上書四個流金大字——恩師如父。
這時刻,陶先生似乎明白,他的學生年羹堯做上撫遠大將軍之後,沒有忘記他當年的教導之恩,特意派部下送來金匾一塊,並備好車馬,前來邀請陶先生,到西北年大將軍的營帳中去觀光、遊玩,享幾天清福。
陶先生喜出望外,他一生教書育人,能教出年羹堯這樣有出息的學生,他感到無比的榮耀、自豪。眼下,“恩師如父”的金匾又送到門上,那還得了嗎。陶先生一時間高興得都不知所措了。他想在窗淨明幾的客廳裏找一處顯眼的地方,把那塊金匾高懸起來,可前來迎駕的官兵們,卻要把那金匾鑲鉗在前來迎駕的馬車前,作為此次迎接陶先生的特別《通行證》。一路西行時,隻憑那塊“牌子”,過州、州接,經縣、縣官要親自接送出轄區的地盤。
那陣勢,那派頭,以及沿途所吃的山珍海味,是陶先生今生今世,想都沒敢想過的,真可謂風光無限喲!
旅途一個半月,終於到達目的地西寧。當天,正值大雪。年羹堯帶文官百官,冒雪迎出軍營幾十裏。師生雪中見麵的場景,不必細說。這裏隻說返回軍營的途中,陶先生和年羹堯同乘一輛馬車,共敘當年舊話。
馬車內,有木炭取暖,溫暖如春。馬車外,寒風刺骨,滴水成冰。同來的官兵,一概徒步走在雪地裏。其中,陶先生和年羹堯乘坐的馬車兩側,各有一名扶駕官,他們單手扶在車轅上,始終保持“護駕”的姿勢,任憑漫天飛舞的大雪覆蓋在他們的臂膀上,他們始終不敢動一動。直至冰雪在他們的手臂上結成冰,凝成冰蓋兒。
陶先生做在車中,看到車外的官冒雪護送,尤其是看那兩個護駕官手臂架在車轅上,幾次動意想讓他們把手拿開,可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陶先生擔心那兩位護駕官老是那樣架著手臂,會在冰雪中把手臂凍傷,就跟他身邊的學生年羹堯說,讓他們把手放下吧。
年羹堯沒把老師的話當回事,顯然他覺得老師太仁慈了。在年羹堯看來,那就是他們護駕官的職責,別說是下雪,就是天上下刀子,他們也得那樣把馬車扶好。可陶先生是讀書之人,他實在看不下去,再次跟年羹堯說:“讓他們把手拿開吧!”
這一回,年大將軍總算是給了老師的麵子,衝著左右兩位護駕官,大吼一聲:“去手!”
這原本是讓他們把手拿開!豈不知,年大將軍平時軍法嚴厲,他這一聲“去手”,兩位護駕官誤認為年大將軍是讓他們砍去手臂,幾乎是同時拔出各自身上的配劍,向著自己的手臂砍去。
陶先生見狀,大“啊”了一聲,緊盯住他眼前的軍羹堯,問:“這是為何?”
年大將軍沉默了半天,他可能也意識到那兩位扶駕官拔劍自殘,大概是錯誤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此刻,他絲毫沒有同情、愧疚之意,反而顯得無比得意、從容,嘴角含一絲笑意,誇讚了一句:“痛快!”